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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法简单方便不费时,只是用以待客难免不恭。先生为尊客,吾当亲为煎茶。”

关璀起身,正欲去前屋中取茶器,却被崔寄拦住,“此茶便很好了,关娘子不必烦劳。”

关璀见他如此也不再坚持,复又坐下,替崔寄新斟了茶水。

对坐着的二人,此时虽算不上陌生人,只是一时相顾,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题。

她想起祖父提醒自己的那些话,虽觉得此人当避则避,但祖父不在,人既已在此处,总不能赶了去,全做待客之意吧。

原先不知道在永州遇到的那个人便是崔寄,那个人她自见了第一面便开始时时梦魇,那些不受控制的莫名其妙的记忆好些天折磨得她身心疲累。

而那些被灌输到自己脑子里的仿佛是另一个人的断断续续的人生的记忆中,总有那么一个影子,像极了眼前这位崔先生。

阿璀不知道今日这人乍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自己是何感觉,仿佛是一瞬间连汗毛都竖起来的季然。

仿佛是米粮店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涌入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影子。

是一处大开的门,门外灼目的天光照进来,有人自天光中徐徐走进来。那是个挺拔的少年人的身影,映着天光,看不清楚容貌。而方才他迎着夕阳余晖走近的时候,也看不清容貌,也是那般姿态,似乎连身形也与记忆里莫名出现的那个人影渐渐重合。

阿璀搓了搓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方才不小心碰在手指上的一点墨汁就这么被她搓掉了,她略带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崔寄。只觉得他比传说里塑造出来的带着几分神性的风华形象,似乎多了疲乏劳累,想来他每日奔波不停不得闲暇休息,阿璀暗暗一笑,终究凡人而已。

“与娘子两面之缘,还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往后大约是不会遇见了,却不想竟然还有这般缘分。”还是崔寄先开的口,他笑问道,“娘子先前去零陵是为何事?”

“祖父大弟子成婚,祖父命我为大师兄婚贺而去的。”阿璀笑答。

冯云述在零陵也有才子之名,虽还未入仕,但凡知道他曾受教于怀阙先生门下的学子,大多对他颇有推崇赞誉。阿璀便不相信以崔寄的身份手段查不出冯云述的身份,所以当下也并未隐瞒什么。

况且冯云述与祖父的关系,有多少人知道,想捂嘴也是捂不住的。便是祖父这么些年遣散弟子避居山中,也不过是希望将从前的那些关系淡化开去,将来入朝也少了些牵绊,从未想过能彻底隐瞒住。

“原来如此。”崔寄笑道,“冯先生有才子之名,将来若他能入仕,想也是我大渊新秀人才。”

阿璀含笑未应,只垂首给自己也倒了些茶,茶气氤氲间她突然面色一变。

似乎又是一段模糊的记忆霎那间钻进自己的脑子,是相似的场景。

好像曾经与他也是这般在某个园子里对坐,周围的景致不甚清晰,但面前的桌案上放着的一色精致的茶果点心,而对坐的二人喝的似乎是加了花蜜的牛乳。

阿璀的手一抖,茶水不小心倒到外边去了,她略做掩饰地放下茶壶,朝崔寄歉然一笑。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觉得崔先生面善,如见故旧,不知是不是从前曾见过?”

这话一出,便轮到崔寄愣住了。

他那次巷子里第一次见到阿璀容貌时,便觉得她像极了晏璀,这是这么多年过去,连他自己也生了怀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容貌了。

她说面善,确实也只能说是面善,毕竟他找不到任何其他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初见她时的感觉了。

那日崔寄也安排了人去查她的身份,便是因着这似乎熟悉的面善的容貌,便是只有一丝可能得计划,他也是要去查一查的。只是没想到自那之后并未查出她更多的消息,只从冯云述那里知道她大约是洛邑贺氏的旁系,所以他原本打算着此次来蜀中延请怀阙先生出山之后,便再亲自去趟洛邑的。

不论是与不是,总是要当面确认才好。只是没想到,竟让他在此处便见到了她;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怀阙先生的孙女。

“关娘子今年约莫才十七八岁吧,我想着大约是没见过的。”崔寄含笑开口,却不无试探,“关娘子一直随怀阙先生生活在蜀中吗?”

“今年约莫十七岁了吧。”阿璀笑答,“我阿娘居住在阆中,我一年中也有三五个月随阿娘身侧,其余时候或随祖父各处游历,或随祖父在此处住些时日,有时候我也会自己在外面走走看看。”

她这几句描绘出来的自己的日常,落在崔寄耳中,便知她是个不同于寻常养在深闺的小娘子。毕竟得怀阙先生这样的大儒教养,据说她阿娘也曾是贺家少有的以才闻名的女子,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少了格局眼见。这般一想,便更觉得那日信中请陛下纳她入宫的提议未免唐突了。

“为何说约莫十七岁?不知关娘子方辰何时?”崔寄问道。

阿璀愣了一愣,他方才那两个问题问的太快,前一个问题其实没太看得明白。

而崔寄见她愣住并未回答,还当是自己的这问题问得唐突,正想致歉,却不想听得阿璀依旧笑意温和地开口:“崔先生想必知道,我并非祖父的亲孙女,而是关家收养的子嗣。我到关家的时候,年纪尚小,也记不清自己的年岁生辰。”

崔寄听言,先是一愣,阿璀若是活着,今年也十七岁了。

阿璀觉得这崔先生有些奇怪,今日与自己闲聊时问得这些个问题也很奇怪。她感觉他似乎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那种落在自己身上的略带探寻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她站起身,试图避开他的目光,俯身去收拾旁边石几上自己的文章和笔墨。

起身时,又看向崔寄,笑问:“太阳快下去了,不多时天就要黑了,崔先生不着急下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