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多谢你。”林琼和希尔斯并排坐在地上,她偏头看着希尔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下次小心点就行。”希尔斯有些不敢和林琼对视,只能说些什么掩饰自己的尴尬。
“下次不要这么拼命,救援有这么多人上呢,不缺你一个,何必让自己陷入危险。”希尔斯手搭在膝盖上,语气有些不满和幽怨。
林琼目光投向下方的矿坑,那里乱石嶙峋,如神明砸下重锤,有一种狂野而残暴的美感。
“或许吧,但我总是相信我既不是举足轻重的那一个,也不是无足轻重的那一个。”林琼平静的声音裹着微凉的风吹进希尔斯心中。
希尔斯张了张嘴,他看向身旁的年轻女人,一如既往的,林琼的目光不在他身上,她总是看得很远,也总是带着忧思。
好像有一层清凉而朦胧的光笼着她,能让人品出一段哀伤与悲怜。
可就是这样温和的林琼却让希尔斯不敢直视,犹如被灼烧般希尔斯仓惶移开目光。
她触不可及,希尔斯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但他心有悸动,如万蝶震翅,难以自抑。
林琼总是这样,她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让人自惭形秽的话,她拥有飞扬的思想与超越的灵魂,可惜被束缚于肉体凡胎。
但希尔斯却又忍不住窃喜,若非如此,他又怎能遇见她?
“你总是能说出令我惊讶的话。”希尔斯轻轻呢喃。
“是吗?”林琼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外面风沙渐歇,虽然能见度依旧很低,但也没有了之前的压迫感。
“可我觉得,虽然你不一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却是这样做的。”林琼撑着下巴,漆黑的瞳孔映着黑夜。
“你选择保护那些在阿尔法星上最不起眼的一群人,哪怕你的本意是以此为契机展现自己。”林琼用赞赏的眼光看向希尔斯。
“其实你有很多选择,但你在众多选择中选了这一种方式,你承认了'我们'的意义和价值,'我们'普通,不起眼,甚至在联邦被当作耗材。”林琼说到此处无声哀叹一声。
希尔斯想说自己倒也没这么想,但看到林琼赞许的目光又默默把话吞回去。
“但我一直觉得,人类社会和历史的主体从来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少数人,而是'我们',人类的希望并不会诞生在资本家手上,若有一天人类当真走向末路,希望会诞生于千千万万的'我们'手中。”林琼语气淡然,却又字字振聋发聩。
希尔斯愣怔看着林琼,她的话如同海浪冲刷着他的心,汹涌的情绪在心中浮动,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半晌,希尔斯干巴巴地道:“你对人类的前途挺有信心的,原来你是个乐观派。”
林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让希尔斯脸颊一红。
“那你想错了,”林琼无奈摇头道,“我不是乐观派,相反,我其实挺悲观的。”
“我从外区来,见了太多苦难与困境,联邦无所不用其极去剥夺'我们'的力量,他们认为'我们'无足轻重,所以不屑一顾甚至弃如敝履。”林琼语气忧伤。
“我有时候会想,这样的世界真的会有出路吗?”林琼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
她略有歉意的笑了一下:“我说太多了,或许我不该这么悲观,其实我今天来是恭喜你来着,你有了异能,今后的路会好走不少吧。”
希尔斯想着林琼的话,胡乱地点了点头。
“人们都说拥有异能的人是神明的宠儿,是人的愿望和努力被神明承认。”林琼有些失神。
“只可惜,我似乎没有被神明承认呢。”林琼笑了笑,似乎有些失落,“一个不被神明遴选的凡人,究竟能够走多远的路呢?”
“不要这么想!”希尔斯突然激动起来,他抓住林琼的手认真道,“有没有异能很重要吗?而且,你有我啊!我会是你实现理想的路上,最坚定的支持者。”
惊讶之色划过林琼眼眸,随即她就开怀的笑了,失落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感激与欢欣:“谢谢你,希尔斯,不过,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林琼明媚的笑绽放在夜幕之下,希尔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夸下了什么海口,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低下头。
林琼渐渐收了笑意,她主动抓住希尔斯的手臂道:“我想看到人类走向星空。”
“而人类走向星空的答案或许在地底。”林琼重新看向矿坑,眼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后来希尔斯在漫长的时间中总会回想起这次与林琼的交谈,正是这次交谈在他心中种下种子,然后在某一天破土而出。
可在无数次回想后,希尔斯又冒出了不少疑惑。
对人类未来悲观的林琼为什么急于让人类走向宇宙星空?
拥有那样思想的林琼居然会敬仰神明吗?她会因为没有被所谓的神明注视就失落吗?
林琼相信'我们'的力量,那她会认可神明所赐予给个人的异能吗?
她,真的会信仰神明吗?
林琼肯定隐瞒了些什么,甚至欺骗了他,可那又如何呢?希尔斯不在意,也不会后悔之后他的选择。
他心甘情愿。
希尔斯的布局和谋划很快得到了成果,他被任命为分公司的总裁,执掌权力,拥有决策的能力。
随着希尔斯走向高位,他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和林琼联系,他光明正大的提拔了林琼,让她一起享受胜利的成果。
虽然林琼的那个弟弟很碍眼,总是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希尔斯,但看在林琼的面子上,他还是慷慨的不与他计较,甚至还照拂一二。
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志得意满,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他接触到了一个特别的组织。
那天,在核心区一家咖啡店,希尔斯见到了一位老人。
此时核心区因为他的异能免受灾害侵扰,环境变得宜居,一些小店也自然而然的开起来。
希尔斯发动异能“概率之骰”后获得的异能可以一直持续到下一次掷骰子,由于他这次获得的异能很强,希尔斯不打算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