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抚芷怀孕五个月,小腹处已微微隆起,所幸身体并无别的不适之处。
陈衡胸有成竹,告了假,带着她回了陈家。
沈抚芷坐在马车上,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陈衡抱着儿子,告诉她,家里一切已经打点好,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
途中,走走停停。
一连多日,
终于在天黑时赶到了陈家。
陈夫人带着两名贴身丫鬟,老早就站在府门口翘首以盼。
马车刚一停下,陈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抚芷出来。
第一次见面,陈夫人对沈抚芷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觉得生米煮成熟饭,有一种被迫认下的感觉,心里头总归是有些复杂。
接下来几天,小富贵一直被陈夫人照看着,许是血缘关系,小家伙对陈老爷和夫人很是喜欢。
二老对小娃子更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随着一些时日相处,陈夫人渐渐对沈抚芷爱屋及乌,更喜她性子温和,言语似水柔顺。
陈夫人开始拉着她闲话家常,在院子里赏月观荷,说到兴起更是要把她认做干女儿。
沈抚芷抚着小腹的手微微一僵。
陈夫人反应过来,急忙补充:“这辈子算了,我没闺女命。”
陈夫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并没端着长辈的架子,一路上对她有说有笑。
沈抚芷紧绷的神经彻底的松缓下来。
俩人又走了一圈,沈抚芷觉得小腿肚子有些酸胀,可嘴上不好拒绝婆婆的热情。
陈衡从游廊处跳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朝这边赶来。
沈抚芷略带求助的望向他,而后,袖子一紧,她回头就瞧见柳嬷嬷。
她一边和陈夫人打着招呼,一边谨慎的问道:“你这小绣娘怎么在这?”
“夫人,她刺绣,手工,一言难尽,您可别信了她。”
陈夫人面色不愉,蹙眉看向柳嬷嬷。
柳嬷嬷张口还想说什么…
陈衡冷眉冷眼,走过来,一把搂住沈抚芷的肩膀,寒声打断:“她也是你可以置喙的?”
柳嬷嬷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她不明白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少爷。
还有…他怎么,怎么搂着这绣娘?
柳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上:“少爷……老奴。”她噤若寒蝉,大概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你在府上做过绣娘?”陈夫人视线落在沈抚芷身上,接着又问:“想不到,我儿媳心灵手巧。”
柳嬷嬷:【啊?_?】
这小绣娘是少夫人?(?д??)
她不过回老家一趟,刚到府上。
这是错过了什么?
“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休息。”陈衡。
“对了!娘,这老眼昏花的仆人,是该换一批了。”陈衡回头说完,搂着沈抚芷离开。
柳嬷嬷汗流浃背,鼻涕齐流(???????︿??????? ):“夫人~老奴错了。”
陈夫人念在她尽心尽力做工的份上,没多做计较,挥了挥手:“下去吧!以后行事说话注意些。”
柳嬷嬷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夜黑,星辰无几。
沈抚芷把小富贵哄睡着,她眼圈发红,坐在床头多愁善感起来。
“怎么了?”陈衡脱下外衣,坐在她身边。
沈抚芷摇了摇头。
“那婆子的话,伤到你了?”
“我只是想起一人。”沈抚芷神色黯淡。
陈衡一下子便猜到她心中所想。
可他心里又曾好受过。
小寻自小一直跟在他身边,嬉笑怒骂,打打闹闹一起到大。
小寻有时辩口利辞,快言快语,也会犯些小错,他从来都是高抬轻落,何曾真的惩罚他。
他们虽为主仆名分在,实际却似兄弟情谊。
陈衡沉默片刻,安慰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有时候任务所在,死伤在所难免。”
“今日他的遭遇,难免不是日后我的结局。”
沈抚芷一下子瞪向陈衡,这好端端的说什么丧气话。
还不如别安慰了。
她用手捂着他的嘴巴:“别说了,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陈衡合衣躺在床上,郑重的继续说着:“锦衣卫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看似冷血,却得罪许多人。”
“其实最后下场,皆不得善终。”
“皇帝养的鹰犬,用来巩固皇权的工具,一旦失去价值,随时都可以被上位者悄无声息解决。”
“陈衡,你别吓我。”沈抚芷苦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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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衡挑眉问道:“这就怕了?”
不怕才怪。
沈抚芷盯着他看。
陈衡把小娃子推到床角,他拍了拍空出的位置:“放心,我说过不会让你成寡妇。”
沈抚芷【囧】??? ??˙??? ???
从这晚开始,她心里埋了隐患。
直到夜九幽逼老皇帝退位让贤,在陈衡和数名举足轻重的臣子拥护下登基为帝。
新帝论功行赏。
朝堂上。
李锦鸿被封为内阁首辅,位高权重,掌管重要政务。
一些臣子,行满功成,尽如人意。
夜九幽黄袍加身,语气威严:“陈爱卿可在。”
陈衡出列:“臣在。”
夜九幽狭长的眸子扫视一圈:“爱卿恪尽职守,佐朕安邦定国,贤能卓着,功绩斐然,特封…”
陈衡不待皇帝说完,他如闪电一般跪在地上:“臣有罪,不堪重任。”
夜九幽:【?】抬手示意,继续说。
“臣,心衰力竭。”
又是这一套。
夜九幽眸子眯起,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陈衡垂着脑袋,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臣欲,告!老!还!乡。”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他不过二十出头,就要告老还乡?
那他们这群老臣何去何从,岂不是成祖宗牌位了。
有人不满。
李锦鸿也频频投过来几眼。
夜九幽大手一拍:“不成,朕不允许。”
陈衡:“恭敬不如从命。”
“君命不可违。”他垂着手又道。
夜九幽:“?”
众臣:一头问号。
???
李锦鸿视线嘲讽的瞥向他。
他看陈衡不顺眼,此刻更是觉得这人太会作态,怎么看怎么生厌。
陈衡接受到李锦鸿的目光,然后歪嘴一笑。
李锦鸿心口一堵,呼吸不顺的别过头。
陈衡桀骜的挑着眉,而后,开口说:“臣,有一事相求。”
“说。”夜九按捺不住问道。
“臣,想求七品芝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