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女帝给徐清风做过功课,扬州知府奚永长五十二岁,书香门第出身,家境颇为不错,贪财好色,平时注重享乐,几乎将扬州事务全都交给手下的同知来做。
除此之外,还在扬州做过不少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在收到钦差到达旬县的消息之后,奚永长就第一时间向着旬县赶来,生怕徐清风这个钦差会查到他什么把柄。
毕竟……
徐清风的威名,就是远在扬州的他也有所耳闻!
第一时间来到旬县的奚永长还没有见到徐清风,就看到众多百姓聚在旬县城外,正在修建城墙。
看着几乎倒塌的城墙,奚永长当即心里一沉,对着身边的同知低声骂了一句,“怎么回事?这个旬县连城墙都倒了,为何没有人通知本官?!”
同知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暗骂,最近洪涝大灾,各地的折子早就传到了衙署,是知府没看,这能怪谁?
再说了,知府什么时候管过事?还不都是自己在处理?
奚永长也没打算等同知的回复,伸长了脖子在城墙周围到处打量,“不是说徐钦差在旬县吗?人在什么地方?还有这些百姓都是在做什么?”
同知低声解释,“奚知府,徐钦差刚来旬县便派人传了消息,朝廷出钱大兴土木,让灾民修建城墙、房屋,此外,还派人传了消息出去,灾区一律双倍价格买粮!”
“嘶!什么?”奚永长还是刚听到这个消息,双眼瞪大,整个人都在怀疑人生,“江南洪涝灾害这么严重,还有地方洪水还没退去,徐钦差居然这就开始大兴土木了?”
奚永长嘴角抖了抖,嗤笑一声。
就这?
这还是大景有名的为国为民的忠臣?
这算个狗屁的忠臣!
若这样都算是忠臣的话,那他奚永长岂不是该万古流芳了?
奚永长刚还想调侃两句,就见到旬县城墙附近,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男子衣着普通,身上还有不少的泥土,但挺拔的身姿,眼神明亮,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
旬县何时有如此人物了?
突然,奚永长脑海之中便是冒出一个人的名字,徐清风!
要是以前的旬县,必然不会有如此人物,可最近……
徐钦差就在旬县!
奚永长当即惊出一身冷汗,难不成,堂堂钦差大臣,居然跟这些贱民一起劳作?
这……
奚永长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锦绣靴子,他为了给钦差大臣留下一个好印象,特意在离旬县一里多就下轿走了过来。
可,这身上的绫罗绸缎……
世间万物就怕对比,自己跟徐钦差站到一起,高下立见!
徐清风见到这一行两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护卫随行,马上也起身向着奚永长走去。想必,是扬州知府到了。
奚永长走到徐清风面前,当即便是躬身一礼,“下官乃是扬州知府奚永长,不知可是徐钦差?”
“嗯。”徐清风点了点头,“正是本官,如今扬州各地灾情如何?”
奚永长也没有想到,自己跟钦差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之下。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是大家先找个地方吃吃喝喝,在酒桌上赈灾?
好在奚永长在来之前也了解了一些各地的情况,故作笃定的道,“启禀徐钦差,扬州或多或少有五个郡都受了洪涝之灾,如今有两郡之地灾害严重,有超过十个县城被毁……”
好家伙!
徐清风都直呼好家伙。
这奚永长能做到扬州知府,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一绝,还一脸正经的模样,要是不知道的人,绝对会被他的表情骗过去!
这奚永长说的倒也不能说完全是胡编乱造,大概洪涝刚刚发生的时候,确实是奚永长说的数据。
只不过,现在随着洪涝的扩大,受灾地区也逐渐变多,再加上死亡人数的扩大……
徐清风听了几组数据就知道,这奚永长是的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用过期数据糊弄自己。
徐清风直接摆摆手,指了指奚永长身边的人,奚永长有胆子前来旬县找自己,身边必定是带了一个全能秘书的,八成就是个干巴老头。
“这位是……”
奚永长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笑嘻嘻的介绍道,“这是扬州同知丁郭。”
同知,正五品。负责各地的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
几乎可以说,各地同知,对本地都事无巨细了如指掌。
徐清风顿时就来了信心,“最近各地修建城墙和受灾房屋是什么情况?周边各地的粮商来了多少?”
虽然徐清风是对着奚永长问,但眼神却是瞟向了奚永长身边的丁郭。
奚永长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就连这位钦差大兴土木都是他刚刚才知道的,哪儿知道更多消息?
丁郭虽然知道,但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没说话,自己哪里敢越俎代庖?也是急的满头冒汗。
徐清风见两个人的表情,嘴角抖了抖,指着丁郭道,“你来说。”
丁郭马上低下头,“启禀徐钦差,如今受灾各地都已经组织当地百姓修建城墙和受灾房屋,没有百姓闹事。各地粮商纷纷前来,目前为止粮食充足。就是……就是粮价过高,百姓颇有怨言。”
“哦。”徐清风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谁有怨言,就让他们去吃朝廷免费布施的粥棚不就行了?”
“这……”丁郭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
奚永长也是瞪了一眼丁郭,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朝廷布施的粥棚就在城里放着,百姓买不起粮商前来贩卖的粮食,去吃免费的不就行了?
免费的不好吃,自己去找淹死的动物和鱼不就行了?
活人还能被饿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