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禾自然不知道孙嘉宁去找顾平笙的事，她几乎是立刻马上就弄出了一个纸质的计划书，当天晚上程安回家的时候，苗青禾就主动送他，顺带认认他说的那个国营厂的位置。
“苗姐，就是那儿，彩莲制衣厂，听说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这里的工人闹得可厉害了，这个厂子是不是挺合适的啊？”
程安看向了苗青禾，甚至有些自豪地问道。
苗青禾让司机绕着这个厂子逛了一圈，那叫一个越看越满意啊。
有一句话不知道怎么说的，就是一切都刚刚好。
她刚好来到了京城，刚好认了赵大夫当爹，赵大夫刚好就会药理，她刚好想到要开药厂，而程安刚好又看到这个厂子要倒闭，这个厂子又刚好符合她的预期——
这真的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啊。
人的运气来了，就是顺利得这么不可思议。
“的确是不错，不是，是太棒了，超出我心里头的预期太多了，简直就像是给我这个药厂量身定造的一般，回头等我谈下来了，再正式谢谢你。”对于别人的帮忙，苗青禾向来是不吝啬认同和感恩的。
这话说得程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性子憨厚老实，平日话也不多，不过是顺嘴提一句的事儿，苗青禾这么煞有介事地感谢他，反而让他觉得受宠若惊了。
“苗姐你说得这是哪里话啊，就是顺嘴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程安急忙红着脸说道。
“哪里，有时候信息是创业之中很关键的一环，有些人只要掌握了信息，甚至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发财，我先送你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就来谈，尽快谈下来。”苗青禾笑着道。
不知道为什么，程安总觉得苗青禾身上 有一种跟大师兄很相似的气质，一种十分淡定的，万事了然的笃定感。
“那麻烦你了，我家不远了，就在前面。”程安腼腆一笑，指了指路。
“我认识路，你们家程瑶姑娘，不是跟我们家四少爷定了亲吗？定亲的时候我也来过一趟送礼呢。”司机王叔笑着道。
京城又不算大，这附近能够叫出名儿来的世家也就那么几家，彼此沾亲带故的，一点都不意外。
王叔将车开到程家门外，这才缓缓停了下来，程安和苗青禾都是坐在后排的，见到地方了，程安客气地问道：“那个，苗姐，要不上我家坐一会，喝一杯茶吧？”
苗青禾笑了笑的，急忙道：“下次吧，这次我出来匆忙，手上也没有拿东西，怎么好意思进门？”
“也没有那么讲究的，你这话说得也太言重了。”程安露出了腼腆的神色来，憨厚一笑。
“那怎么好意思，我怎么说也是当姐的，哪有空手上门的道理啊，下次吧，等我将事情办完了，我一定上你这儿来喝茶。”苗青禾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话都这样说了，程安自然不好再强求，下了车，对着她挥了挥手，苗青禾这才让司机将车子倒了回去，转弯离开了程家。
苗青禾没有直接回去，反而让王叔将车子停在不远处，然后下了车，走向了厂门口。
刚才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这厂子的外观和面积，但是做生意绝对不是这么草率的，苗青禾想要更了解一些，所以只能下来亲自了解了。
她直接走到了门口的保卫科处，敲了敲门。
保卫科看门的是个大爷，见了苗青禾，打了个哈欠，道：“女同志，你有事吗？”
苗青禾露出了一个客气又礼貌的笑意，将自己从司机那儿拿来的一盒烟递了上去。
看到了递到跟前的一盒新烟，大爷双眸当即就亮了几分。
“大爷，我想问问，这个厂子还招工吗？”苗青禾巧妙地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本来都要伸手去接烟的大爷顿时就僵住了动作，脸上也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来。
“哎哟，你是外地来的吧？一看就不清楚状况，这厂子都快要倒闭了，哪儿会招人啊。”大爷只当苗青禾是来找工作的，这要是换了以前，这烟他就收下了，但是眼下——
这烟他是不敢收啊。
“噢，这样子的啊，大爷，你拿着抽吧，这玩意我留着也没有用啊。”苗青禾一眼就看穿了大爷的心思，将手里头的烟生生塞到了大爷的手上，这才故作疑惑道，“这么大一个厂子啊，怎么会办不下去啊？”
“这个不好说，这个厂子啊，是国字头的，说是年年亏损，这活儿啊也是这样干，工人也是这么多，这到底亏损不亏损的，那就要看上面的了，我们这些人也就拿点儿工资，这事儿也不清楚啊。”大爷还是收下了苗青禾的烟，随意跟苗青禾唠嗑道。
苗青禾一下子就懂了，当初八零年代一大批的国营厂子倒闭，甚至掀起了下岗潮，很大的原因就是上层的管理人员太贪了，腐蚀了国家的财产。
这个厂子这么大，估计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啊，这是真办不下去了啊？那这里这么多的工人咋整啊？岂不是大家都没有了饭碗？”苗青禾担忧地看向了大爷，道，“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出去之后恐怕也不好找到工作了。”
这话简直就问到大爷的心坎上了。
大爷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很多都是一家老小等着养活的，这突然关了厂子，这么多工人都要丢饭碗，而且还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呢，大家都在这儿闹着呢。”
“那上面有没有说怎么处理啊？这工钱啊，总得给结算清楚吧？上面总不能不管吧？”苗青禾作出了惊讶的表情，务必要将吃瓜的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这才能够让大爷有继续唠嗑下去的欲望啊。
这人跟人之间的交流，那是有技巧和诀窍的啊。
“这国字头的厂子有那么多，上面哪能管得了这么多啊，还不是让厂子的高层看着办，尽量自己处理好啊，听说是要将厂子给标出去，拿了钱之后就发工资呗，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我这也有几个月没有拿工资了，够烦的。”
大爷叹气道。
“京城不缺有钱人啊，这个厂子，标出去应该不难的，肯定能发的。”苗青禾安慰道，然后话锋一转，道，“那这事儿谁负责啊？你可得盯紧了那个负责人啊，免得他偷偷跑了去，真要让人给跑了，事情可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