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就连裁判都始料未及,哨声迟迟未响。
擂台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云端月已经丧失了全部语言,一旁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忽然扯着嗓子大喊:
“什么情况,悟尘小师傅主动弃赛啦?”
“不是个这吧?自己走下擂台就为买个饭?”饶是覃舟也看得目瞪口呆,直呼牛逼:“这小卤蛋不是路痴吗?我刚刚明明看见他走的直线呐。”
从擂台到商贩那里,可有好几百米呢。
难不成他的北斗导航装鼻子里了?
为了一口吃的,真是难为他了呀。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此刻,只用八十灵石就买到了一份全素盒饭的悟尘,正欢天喜地的试图重新走回擂台。
裁判欲言又止的拦下了他:“那个,悟尘小师傅,你输了。”
“啊?”悟尘的微笑一直停在嘴角,片刻后像是想明白了,了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这样啊,那好吧,小僧先下去用饭了,再会。”
最后一抹残阳打在他的光头上,金光如同一层层荡开的波浪,在逐渐暗淡的天色里扩散开来。
说句严肃认真的大实话,这场比赛的走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看着刚刚的架势,悟尘只要再往前稍微出点力,云端月那副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绝对没有胜算。
可……
谁能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小卤蛋竟然败给了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呢?
姜南看得啧啧称奇,暗道这修真界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
元婴期四进二的比赛,一场打得汹涌激烈,另一场打得不明不白。
但不管怎样,决赛的名单总算是出来了。
方敬之持续爆冷,再次杀出重围,望着庄家面前一堆哭天撼地,连裤子都输光的赌徒,覃舟倒吸一口冷气。
“老方,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反赌达人呢。”
方敬之不置可否,一瘸一拐的往永福山居走:“听我一句劝,十赌九输,想挣钱还是要踏踏实实靠自己的双手,大师姐你说是不是?”
“大师姐?”
“大师姐?你看什么呢?”
方敬之伸手点了点姜南的手臂,这才发现她从比赛结束后,就一直在往天门剑宗那群人的方向看。
姜南收回视线,漾起一抹笑:“没什么。”
而后才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方敬之身上:“你的伤怎么样,晚上能喝两杯吗?庆祝你杀进总决赛。”
“不能!”楚垚跳出来替他抢答:“手都快废了还喝酒,干脆直接自断一臂好了。”
方敬之故作为难的耸了耸肩:“看吧,不是我不给面子嗷。”
主治医生都这么说了,姜南也没有勉强,反倒担忧道:“三土,老方这左手真的这么严重吗?那接下来的决赛怎么办?还能不能打?”
楚垚蹙着眉,一脸凝重:“不好说,他这手可不只是外面一点皮外伤,筋骨都断了,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
听他这么说,覃舟幽幽的叹了口气:“得……那又要便宜云端月那小子了。”
“不一定。”姜南思索着,又往天门剑宗弟子扎堆的地方看了一眼。
云端月被一群人簇拥在里面,只能偶尔看见一点点模糊的身影。
回想起刚刚在擂台上,云端月被当成木鱼敲的那一幕,姜南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吧,云端月现在也不怎么好过。”
他真的没受伤?
几人路过敖文的小摊,顺路打包了几份饭菜回永福山居,吃完饭后便各自休息了。
决赛安排在大后天,姜南刚回房间,通讯玉碟便亮了。
宋青渊说他和丁松然已经到了北洲地界,打算明天便暗中排查一下霍家在北洲的一些暗哨,顺便还跟姜南打听了一下今天比赛的情况。
两人聊了许久,姜南刚准备洗澡休息,路过窗台时,无意间看到方敬之换了件干净的衣裳,独自出门去了。
*
永福山居天字号上房一共有八间,每一间都是相对独立的,互不打扰,彼此隔了一段距离。
方敬之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霍时安的房门。
屋内十分安静,方敬之刻意压低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色里依旧显得格外突兀。
不多时,一个手下过来开门,抬眸瞥见方敬之的那一刻,脸上便立马堆出了笑颜:“方道友,我家主人等你很久了。”
方敬之沉默片刻,双手抱拳:“劳烦阁下带路。”
每一间上房都配了一个私密性不错的院子,但隔得比较近的两个房间,彼此还是能从院子里瞥见对方的行踪。
方敬之刚走近,就发现从霍时安的院子里,恰好能看见自己房间的院子,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霍时安正在悠哉悠哉的喝茶,另一位手下将一个崭新的茶盏送到方敬之身前,示意他落座。
两个大男人,就不需要磨磨唧唧了。
方敬之没有客气,接过茶杯便坐到了霍时安对面。
霍时安看了一眼沸腾的热茶,微微一笑,道:“看来方道友还是愿意与霍某交朋友的。”
方敬之不想过多寒暄,开门见山道:“今天的比赛,你没有用全力,是吗?”
霍时安喝了口茶,眉眼轻挑:“是。”
“为什么?”方敬之不解。
他们是在比赛,虽然谈不上你死我活,但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放水吧。
霍时安笑了笑:“我做事向来不需要理由,只是觉得你更想要赢,便成全你了。”
方敬之握紧茶杯,忽地抬眸,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霍时安气定神闲的往后一躺,一双长腿散漫的搭在脚边的矮凳上。
沉默半晌后,又忽然坐直了,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不知方道友除了在杀手组织做做兼职之外,还有没有另外的打算?”
“……”
方敬之眸光一滞:“你……你调查我?”
他这边话音刚落,霍时安便出声打断了他:“朋友之间,怎么能用调查二字呢?我只是比较爱多管闲事罢了。”
你,多管闲事?
方敬之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一个比咸鱼还要闲的二代会费心管这些?说出去谁信啊。
他本想干笑两声敷衍过去,不料这位咸鱼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笑不出来了。
霍时安忽然端端正正的坐好,一改往常慵懒肆意的姿态,表情也格外严肃起来,认真道:“方道友,不如你以后别干那些小打小闹的杂事,跟着我共谋大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