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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芃已经明牌了,甚至话语里还有些威胁的意思,如果姬安硬是要拉郭家下水,郭芃不会坐视不管。

姬安淡淡一笑,看样子这位郭主家并不看好自己,也不想卷进王位争夺的漩涡之中。

但,王位争夺,是你想置身事外,就能置身事外的吗?

姬安摇头道。

“郭亚卿,郭寻与我在东胡战场上患难与共,经历生死,又一起打了大胜仗。”

“郭寻本应该被革职,永不录用,但因为我,现在还能当一军主将。”

郭芃眉头一皱,下意识以为姬安想坐地起价,多要些财物。

但姬安很快道。

“当然,我不是邀功,我只是想提醒郭亚卿,世人都知道郭寻是因为我的恩情,才能功过相抵。”

“就算我收了你的财物,与郭寻断开联系,可在旁人看来,这又何尝不是欲盖弥彰呢?”

“恩情摆在这里,不是想断就能断干净的,难不成还要再办一场凯旋盛会,昭告全国,说郭家与我恩断义绝?”

“就算是这样,恐怕也有故意作秀,迷惑世人的嫌疑吧?”

姬安一番话,说的郭芃脸色极为难看。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不过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可以消除的。

只要让郭寻离开王都,随便去哪个郡,当个五年十年的闲散将军,昔日的事情自然就没了。

但真让郭芃脸色难看的,是姬安瞬间洞察了他的想法。

此子太聪明了!

这个办法唯一的缺点,就是郭寻不在王都,什么都辩解不了。

到时候,哪怕郭寻跑到天涯海角,只要姬安在王都大喊一声,当年和郭寻一起刀口舔过血。

在旁人看来,这份恩情还是消除不了,一切都是无用功。

只要姬安想,他随时都能拉郭家下水。

郭芃深吸一口气道。

“武安侯,武阳郭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在这王都之中,最厉害的只是我这个亚卿,连九卿之位都够不上。”

“你何必要拉着郭家不放呢?王位争夺,你死我活,武阳郭氏还没有那个能力牵扯其中。”

郭芃还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姬安却一脸愕然道。

“王位争夺!?我什么时候说要争夺王位了?郭亚卿,你可别瞎说啊,我的志向是辅佐大哥!”

郭芃哑然,暗自磨牙根子。

他的脸色逐渐阴沉,最终沉声道。

“武安侯,当真如此油盐不进?”

姬安却扭头就走,压根不回答。

武阳郭氏这股力量虽然不算强,但绝对不容小觑。

姬安本就没有什么势力,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

如何搞定郭芃,在姬安看来也不是问题。

对付这些世家大族,姬安有的是方法把他们绑上自己的贼船!

郭芃见姬安离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远处,徐舟眼巴巴看着,心中暗暗吃惊。

怎么一位奉常亚卿,一位武安侯,还不欢而散了?

当然,这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打听的。

没过多久,姬安就折返回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竹简。

“公文在此。”

徐舟接过来一瞧,果然是盖了章的公文,便拱手道。

“武安侯这边请,按照公文,您可挑选十名木工匠人差使,但只能在奉常寺内公干,若要外出干活,还需向上卿申请。”

姬安点点头,开始挑选所需要的人手。

时间一晃而过,正午时分到了,奉常寺内官员各自回家,等一个时辰后再来上班。

邵巩来到蓟城内口碑良好的汇丰楼,进入隔间坐下,点菜之后,又来了一人。

“怎么样,他这半天做了什么?”

邵巩答道。

“我没给他安排事情,只让他随处逛逛,不过他倒是积极,找我讨了十个木匠,也不知要做什么。”

那人又问道。

“嗯,派人看着些,搞清楚他在干什么。”

邵巩应承下来,道。

“你探过大王口风没有?大王到底有没有换储君的意思?”

那人反问道。

“你觉得呢?大王若真要换储君,何必只给一个虚头巴脑的武安侯?直接给开府权不是更好?”

邵巩耸耸肩,叹了口气。

“唉,王室的游戏,偏要让我们这些当臣子的用脑袋站队,九卿也不好当喽~”

隔间里陷入沉寂,不多时,那人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顿住,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道。

“昨日大王半夜又咳血了,以大王如今的情况,恐怕……”

邵巩瞬间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道。

“恐怕?熬不过今年冬天?”

那人哂笑一声。

“倒不至于,但明年冬天,可就不见得了。”

说完,他飞速离去,留下邵巩一人面对满桌饭菜陷入沉思。

……

转眼之间,时间飞速而过。

燕国地处北方,冬季到来得极快,离年关还有数月,天气已经变得寒冷,偶尔还飘雪。

姬安这大半个月内的生活非常简单,吃饭、工作、睡觉。

似乎已经忘记了武安侯和公子的身份,只当个奉常大夫。

就连一直观察着姬安动向的那些人,此时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特别是三位公子那边,一个个迷惑不已。

被封了武安侯,朝堂上人人都猜测着燕王是不是要换储君,姬安身处风口浪尖,却全然不觉。

而且此前在无终县,还遭遇了一次刺杀,姬安回到王都时,公子们人人自危,生怕姬安说是他们干的。

可现在呢?姬安好像忘记了此事!

“这个姬安,到底在搞什么鬼!?”

姬横苦思冥想也猜不透。

一旁的随从低声道。

“我们在奉常寺的人说,姬安每天忙完公事,就直接去了木工院,和几个木匠在一起捣鼓,不知道在做什么。”

姬横闻言更纳闷了。

与此同时,姬广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也不解其意道。

“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干木匠活干上瘾了?连王位都不争了吗?”

手下谋士挠着头道。

“莫非……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对不对,若是换做我,早就开始暗中招揽人才了。”

另一边,大公子府呢,太傅与姬盛也在琢磨。

“这个姬安,既不招揽人才,也不制造声势,每日就投身于木匠活,他到底想干什么?”

朝堂上一片猜疑,人人都摸不透姬安的想法。

就连燕王听了柴茅的汇报后,也愕然道。

“堂堂武安侯,竟去当一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