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黎星瑶结婚这事,江晏比谁都急。
但眼下,他急不得。
他和黎星瑶的婚礼,必须隆重举行,精心准备,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江晏打算忙完这阵手中的项目,着手进行婚礼的策划。
盛达信息顶楼。
会议室大门紧锁,在座所有人一脸凝重,唯独江晏,散漫地倚靠着椅子玩着钢笔,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江云霆坐在会议桌主位,江晟和江晏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
再往后,按照资历来划分的座位。
“欧洲这块项目,我打算让江晟和江晏负责。”
江云霆话音落下,股东们都没意见,他们这种阅历不适合接手国外的项目,都想待在自己的舒适圈,让两个年轻人去再合适不过。
“不干。”
鸦雀无声中,江晏随意甩下玩弄的钢笔,轻描淡写地道,“让江晟全权负责。”
对于这尊大佛,没人敢说不行。
他可是带资入股。
老江总都不敢发声,他们算个球。
一向由着江晏意见的江云霆却皱了下眉头,好声好气地说:“江晟对这个项目不够熟悉,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论天赋,江云霆承认,江晏更胜一筹。
经商是一种天赋,有些人生来就会。
江晏面无表情,眉梢微抬,不回答也不反驳,“还有点事忙,走了。”
他径直离开,头也不回,没人敢拦。
江云霆头疼的揉了下太阳穴,对于这个棘手难题,他别无他法。
江晟跟着起身,“我去劝劝。”
江云霆招手示意他赶紧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等候多时的莫楠暮迎上来道:“阿晏,开完会了?”
江晏脚步一顿,踢开办公室的门:“有事?”
莫楠暮手中拎着两份饭盒,她将其中一份递给江晏。
“妈让人做了点饭菜,来公司看看你和阿晟。”
江晏瞥了眼饭盒,没接,“公司是要倒闭了,连餐都定不起了?”
他大步流星走进办公室,插着兜在沙发坐下。
莫楠暮见状,赶紧跟上前,放下饭盒,坐在对面,“公司订的餐哪有家里做的好?”
不用猜,江晏都知道,莫楠暮的性子,是不可能没人伺候的,即使西郊没有请佣人,她也会去请几个保姆照顾她。
他没回答莫楠暮的话,而是撩眼扫过她拎的另一份饭盒。
“快去给江晟送吧,别饿着他了。”
莫楠暮没动,“傻小子,妈妈这不是多想看一会你吗,好久没见到你了。”
江晏没说话,不作声点了根香烟。
现在他很少抽烟,基本在公司压力大的时候点根。
在家里和黎星瑶面前,他从来不点。
因为黎星瑶不喜欢。
莫楠暮姿态优雅,劝道,“少抽点。”
江晏手指抖了下烟灰。
沉默之际,江晟走进办公室。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他看到莫楠暮,目光停顿,“妈,你怎么也在?”
“来的正好。”莫楠暮顺势放下另一份饭盒,“阿晟,快过来跟阿晏一起吃饭。”
“我不吃。”江晏不耐烦打断。
莫楠暮自顾自地打开饭盒,“妈让人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菜。”
江晏耷拉着眼皮扫视一眼,起身,“我不吃香菜。”
莫楠暮动作尴尬的停在了原地。
“那我叫人重新再做一份……”
江晏直接绕过沙发离开,利落的一个多余眼神没有。
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江晟看了那菜一眼,抿唇:“妈,你尽量别惹阿晏了。”
莫楠暮也觉得难堪,她竟然连自己儿子不吃什么都不知道。
江晟跟了出去。
地下停车场,江晏刚坐进驾驶座,手指夹着根烟搭在窗边,副驾驶的门被拉开。
江晟坐进来,盯着他抽烟的样子看了一会。
“妈做的事情你尽量别放在心上。”
在江晟以为江晏不会搭理他的时候,他忽然道,“没有。”
“那就好。”江晟说,“那个项目,还是由你负责,我不会参与。”
那是一块肥肉,谁都不想放弃,但不是谁都能吃得下。
江晏表情无所谓。
“不必。”
江晟深呼吸一口气,沉沉道,“阿晏,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再怎样弥补都无济于事,我不想这样下去,让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这样说很虚伪,真的对不起。”
江晏吐出烟雾,语气平静,“下车。”
江晟置之不理。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江晏骤然掐灭了烟蒂,甩进车载垃圾桶,踩下油门打着方向盘,发动机轰鸣声响起。
外面风雨交加,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黑色轿车飞速行驶在高架桥,被雨水冲刷。
江晟几次看向江晏,欲言又止。
雨刷器不停运作,沉稳黑色轿车宛如黑云压城中忍耐已久的野兽伏击。
江晏掌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后方突然传来剧烈声响,一辆车速过快的轿车超车后打滑,猛然飞扑过来,面对面朝向转了几个圈。
车上的两人神色骤变。
眼见避闪不及,江晏瞳孔缩小,出乎本能反应转动方向盘,整个车身避让,使得主驾驶座的车头对向要撞过来的车辆。
危险来临时,他第一反应是让自己置身其中。
江晟也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本想大叫喊江晏,却来不及了。
“砰——”
巨大撞击声炸开来异常刺耳,两辆车相撞的稀烂。
黑色轿车整个车头凹陷,打滑车辆直接翻车。
暴雨还在持续不断。
后面行驶的车辆全部紧急避让,开启了双闪灯,不少路过的好心车主停车,冒着大雨摆好紧急三脚架,寻求救援。
车内,江晏缓缓睁开双眼,仅存意识的感受到胸口处异常疼痛。
他慢慢抬起鲜血直流的手,摸向胸口,摸到黎星瑶送给他的护身吊坠。
这枚护身吊坠,他每天贴身戴着,从未摘下。
动作迟缓的将吊坠掏出,拿在手上,手心剩下的只有吊坠碎片。
护身吊坠,碎了。
江晏眼眶湿润划过水珠,他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从稀烂的车外冒出来的雨水。
吊坠碎片被他紧紧地捏在手心,与血液贴合一起,江晏的眼皮沉沉盖上,昏昏欲睡。
——星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