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源拓在一种类似便秘兼腹痛难忍还要参加发言的情形下坐到了副驾。
距离变天还有段日子,车里也足够温暖,后座三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气氛甚是祥和。
但他总感觉左侧身子凉飕飕的,像是饱吸南极极寒之气的西风漂流以怒海狂澜之势轰在了澳洲南部大陆架上,冷,接触面分外凛冽,可之于全大陆来说冷得仍是不够彻底。
究其根本,还是他心底留有一份对梁慎舍不掉的可能,就是这点可能点燃着他感情的希望、零星的希望。
一如此刻,后者为何会在A5公寓楼旁巧合的地点巧合的时间巧合的时机伸出援手,这是否代表着自己与他那段不算感情的感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正想着,他眼角的余光中就映现出了某暴龙倾来的身体和粗大的手臂,登时警铃大作双手抱胸:
“你要干嘛?!”
梁慎被他这么一喊动作一滞,单眼微斜,像是看傻子般拉过安全带,面带嘲讽道:
“你猜呢?”
符源拓在四人面前出了糗,面子自是难堪,抢过对方手里的卡扣自行扣好,甩过头撂下话倚着座椅闭目养神。
“麻烦跟上前面的那一辆车,目的地七贤岭森林公园栈道。”
而梁慎或许是懒得管他,或许是并不好奇他们去干什么,照旧惜字如金,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没有,拉下遮光板启动车子就追了出去。
拍摄地点一共四处,除了刚刚提及的一处,余下依次分别是星海公园、银沙滩公园、金石滩。
第一段路途不算遥远,可若是加上一整天的拍摄路程少说也得数个小时,车内认识梁慎的唯有符崔两人,阴帝与许正冕则是对这位及时雨般的人物闻所未闻,一头雾水的上车,一头雾水的出发。
因此简单的了解是有必要的。
尤其此刻的场景宛如在实验室制取三吨二氧化碳,狭小的车内空间含氧量骤减,光是待着也要窒息,若是真的这样过完一天,高低得算工伤。
行驶几分钟后,陈存望轻咳两声,打破了正在形成的热带气旋:
“源帝,你要不要介绍一下这位帅兄弟?以前都没见过,是你朋友吗?”
他没联想崔准可能与这位乍然冒出来的司机熟识,三人聊天时他不问,后者也不主动提,便只以为梁慎是好友的朋友。
符源拓不经意睁开眼微微偏头,大早晨就连轴转他完全忘记梁慎和车内其他人不是一个院的事情了。
“是...吧。”
迟疑的肯定,似是在询问,纠葛的过去,造成如今无法言明的关系。位于视线尽头的存在,是不知喜怒的人,是毫无瑕疵的脸,是难以抗力的心动。
但梁慎的表现仿佛对他的回答并不在意,四平八稳地开着车,只淡淡地评价一句:
“保密做的不错。”
符源拓不禁心底苦笑,自己何止是做的不错,哪怕是发小闫菀笙到现在也没见过梁大爷的照片,有关两人之间的详情也是一知半解,而另一知情人鳖咩被自己以如果泄密六级一辈子不过作为惩罚发下“毒誓”守护秘密。
可是用朋友来形容两人的关系未免有点简单,从再次闻到bVLGARI的香氛起,第二校区以来的一幕幕宛若电影般不断在脑海中放映,勾起那些未曾彻底湮灭的情。
“那还需要继续吗?”他追问。
梁慎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好笑的冷笑话,:
“你随便。”
这下轮到符源拓困惑不已,随便是要还是不要?自己是继续还是不继续?
思考太多也无益,梁大爷既然那么爱面子,自己不妨给他抬举抬举:
“好的。”
符源拓转身面向后座三人,理了理思路道:
“下面请允许我隆重的介绍一下,在阴帝正前方驾驶位坐着的司机是d大第一校区纪管会唯一连任两届的会长、d大校草热门人选之一、青协经院分会会长、经院两大院草之一、经院20xx级1中队副指导员、20xx(x+1)级新生骨干培训班七区队区队长、荣膺一等学业奖学金一次一等优秀学生干部奖学金一次、A5公寓303寝室寝室长、六位数粉丝账号的大网红、车技极好有着187八块腹肌越神之颜的梁慎先生。”
其他几人本就没搞明白他要干什么,再听完如此长的一大串头衔,一时间竟没人给出反应。
符源拓最怕的即是冷场,自己便率先为自己鼓起了掌:
“掌声鼓励。”
“啊偶,”陈存望快速在大脑梳理完眼前这位司机不凡的来历后,连连恭敬道:“原来是经院的学长,幸会幸会。”
“学长好学长好。”许正冕也随之问候。
梁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上述符源拓说的诸多头衔中有的自己都不能马上想到,他能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自己居然还涌上一阵莫名的得意。
不过刚刚自己理解地继续是继续保密的意思,没成想这小子指的是继续介绍,还真是傻的可爱。
但因为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所以符源拓也不知他的心理活动,这时与许正冕窃窃私语完的安倍阴帝又说道:
“源帝你的人际圈已经这么宽广了吗?”
“站在路上招招手就能请得动如此人中龙凤、出类拔萃、extraordinary的学长?”
“阴帝这你就要好好学习了,我向来以诚待人,人缘自然不差。”符源拓听见有人夸梁慎比夸自己还开心,便也加倍虚荣地自吹自擂起来。
可随即他就意识到两人的联系还不如李智渊与他那颗收藏在枕头下面的智齿多,各方面都是,便盯着梁慎的侧脸欲抑先扬道:
“当然也是尊敬的敬爱的品学兼优的才德兼备的梁学长愿意和我做朋友,使我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你说对吗,让我爱恨交织的区队长?”
符源拓把爱和恨两个字咬的极重,区队长更是重中之重,生怕自己那份小心思不够明显。
梁慎心里自然和明镜似的,他算是领会到怨男的威力了,自己也是欠儿,瞎操什么心多管闲事,这下可好心一软管了岂不是表明自己先拉低身段,明明底线不容撼动的是自己。
区队长的称呼倒把他拉回了同样的时间线,便用自己当时被誉为梁坏坏那具有地域特色的低沉豪放的东北口音警告道:
“皮?”
他的眼神好似寒芒数点,随话齐出迅速剜过,压迫力拉满。
别人可能怕了,符源拓是什么人,倔的要死,今天不问出一点自己想要的誓不罢休,眸光婉转,内含哀伤:
“只是皮吗?”
梁慎瞧他这出就知道他那蠢病又犯了,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中的寒意道:
“给你脸了?”
四个字,仿佛一吨干冰泼在打火机的火苗上,符源拓没来由的委屈,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即使还有着别的话想问,奈何场合不太合适,再加上对方的态度实在是过于臭,答案不告而明。
符源拓都好奇自己是不是舔狗、是不是有m倾向,怎么人家对自己越排斥自己越上头、对自己越贬低自己越魂牵梦绕,真是下贱他妈给下贱开门,下贱到家了。
他顺手按了下手机的开机键,小马的照片作为壁纸显现。
“不行,我怎么又动摇了。”
“我在想什么邪染的东西。”
“爱情不是一厢情愿的,永远是双方的事情。”
“他都不给我机会,光给下了sex毒的甜枣吊着。”
“决不能当赔钱货!”
他不断给自己暗示,按下生长出复苏苗头的内心。
崔准何尝不理解学弟的感受,张开嘴还没说上一个字,抬眼就见梁慎预判了自己的想法,在车内后视镜瞪了自己一眼,迫不得已收声。
热腾没几秒的气氛重新滑向了终极冷寂,愁的E人安倍阴帝焦急万分,也纳闷前座的两人这是怎么搞的,普通的聊天弄得奇奇怪怪不说还夹枪带棒的。学长的语气听起来不像闹得着玩的,好友被呛地噤声自己亦不敢惹,自己也不能光看好友置气不作为,两相比较,便提议让符源拓要不拿摄影机给后座三人拍一张。
出发不符源拓因为不想看到某人的样貌婉拒了,摄影机便成了后座团体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