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蜀国收复封图城一战,西征的部队返回京都,受到了女帝佘瑶大肆奖赏。
最近十年,这是大蜀国对图库一族最大的胜利,其中的大功臣就是前锋将军孔银鸿和他的副将丹虹清。
皇宫正阳门外,女帝佘瑶接见了这些不能入朝堂议事的将军,各种赏赐丝毫不吝啬。
然而在京都之中唯独有一人似乎并不为外界的热闹影响,镇西侯府内,蒯龙安静的等待着。
因为这孔银鸿和丹虹清都与他有着莫大的联系,自然会在庆典之后来侯府相见。
街道外逐渐冷清下来之后,今日收获最多的前锋将军孔银鸿送丹虹清返家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孔家,而是快马赶到了镇西侯府。
尽管府门威武,但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偌大的镇西侯之中只有一个小主人,蒯龙。
自从近八年前,蒯府遭遇意外,就剩下这一个在外的孤儿回到府中。如果不是还有一些外出的管事幸免于难,这镇西侯府就不是现在这样名存实亡,而是真正的要成为一片荒地了。
此刻,在镇西侯府书房边的一栋红楼二楼,廊道寒风凛冽,初冬的凉意直透骨髓。
蒯龙屹立如松,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住眼前之人——孔银鸿,这位凯旋而归、威风凛凛受到陛下奖赏的将军。
孔银鸿带来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件让他从未想到的消息,脸上的愤怒之意丝毫不掩饰。
说完女帝赐婚消息的孔银鸿,眼中却闪烁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龙弟,此事……是女帝旨意,孔家无从拒绝,也不敢违抗。”他声音低沉,字字却如重锤,砸在蒯龙心头。
蒯龙拳头紧攥,声音冷冽如刀:“你可还记得,丹虹清不仅是你的副将,更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孔银鸿眼神一闪,低下头去,声音微颤:“龙弟,事出有因,而且圣旨已下。”
闻听此言,蒯龙转身质问道:“孔银鸿,你以为你是谁?值得陛下开口赐婚?如不是你请旨......”
孔银鸿不等蒯龙说完,出言反驳道:“龙弟,镇西侯府空有其名,如今还有什么。难道要让清儿跟着你受苦?”
蒯龙双眼微眯,语气提高了几分:“孔银鸿,你可还记得,我为何将清儿托付于你?”
半年前,孔银鸿作为征西大军的前锋将军出征,蒯龙亲手将丹虹清送上马背,拜托他照拂。以便让丹虹清有机会在战场建功,让丹家不至于后继无人,失了名声。那时的场景,如今却成了最痛的讽刺。
孔银鸿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他讪讪地说:“龙弟,以后不能再称呼她为清儿了。她已是女帝御赐给我的未婚妻,你应该称她为嫂子。”
提及丹虹清,孔银鸿的脸上竟不自觉地浮现出向往之色:“龙弟,我原以为清儿只是大家闺秀,没想到她竟如此英勇。此次出征,她反而救了我两次。这份恩情,我永生难忘。还望龙弟看在我们多年相交的份上,以后言辞能够有所顾忌。”
蒯龙看着孔银鸿,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他想起丹虹清临别时那清冷漠然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压下心头的愤怒,问道:“孔伯父和丹伯父可曾知晓此事?”
“御旨宣读后,丹伯父已被请至家中领旨,此刻应该就在孔家。”孔银鸿机械回答。
蒯龙冷笑,苦涩与讽刺并存:“我未婚妻,出征归来却成你妻。我托你照拂,你真是照拂得‘周到’!”
孔银鸿眼神躲闪,“龙弟,此事已无法改变。我和清儿结合,你该祝福。”
“我该大笑三声,庆祝你们喜结连理?”蒯龙冰冷质问。
孔银鸿脸色一变,严肃道:“蒯龙,她已是你嫂子,你言辞需谨慎,莫失长幼之序。”
“长幼之序?”蒯龙冷笑,“兄长贪恋弟媳,长辈无视伦常。我今日真是见识了。”
孔银鸿无言以对,低声道:“我领旨先来告你,是怕你想不开。孔家、丹家联合,才能在朝堂立足,也能为你破落侯府谋划未来。”
“多谢孔将军‘好意’了。”蒯龙讽刺道。
“应该的,谁叫我们是兄弟呢。”孔银鸿似未觉蒯龙不满,“女帝也是为增强国力,才有此恩赐。这是为大蜀国未来着想。”
“如此大义凛然,我该感激涕零?”蒯龙再次冷笑。
“蒯龙,这是皇恩,也是国事。”孔银鸿双手抱拳,神色庄重。
“好。”蒯龙深吸一口气,“我去见丹虹清,问问丹家到底何意。”
“蒯龙!”孔银鸿急忙阻拦道,“丹家已领旨,清儿待嫁。你们此刻不宜相见,待我大婚之日,叔嫂再相见不迟。”
蒯龙止步,深深看孔银鸿一眼,失望溢于言表:“你怕是忘了,侯府如何立足我朝。蒯家忠君之事,从未懈怠。即便只剩我一人,这也是侯府!”
孔银鸿之言,让蒯龙对这位相识十余载的“兄弟”彻底寒心。孔银鸿对婚约由来并非不清楚,却仍接受皇恩。这不仅是兄弟背叛,更是人性沦丧。
蒯龙自嘲而笑:“我原以为孔家作为侯府家将出身,至少不会背叛。未料,我临近成年,却遭此重击。”
“蒯龙,醒醒吧!看在多年交情,我提醒你!”孔银鸿脸色更难看,“你还真以为镇西侯府仍高高在上?孔家早非你侯府家将。孔家、丹家大婚,未来才有可能保你侯府名声。”
蒯龙冷笑,心中暗讽:“孔将军,镇西侯府何时需外人担忧了。”
孔银鸿见蒯龙不领情,心中虽有愧疚,却还是试图劝说他接受:“龙弟,你专心读书,秋后恩科高中必有所为。届时我和你嫂子为你举荐,兵部七品官员不成问题。”
蒯龙咬牙,强忍冲动,“真是想得周全啊!孔将军还是快回你未来将军府,免得怠慢恭贺之人,被人诟病。”
孔银鸿早已迫不及待想离开,怕蒯龙闹事影响他名誉。见蒯龙出言赶人,不管真假,他也无心留下,匆匆告辞而去。
望着孔银鸿背影,蒯龙袖中拳头紧攥,指节发白。他双手按护栏,手指一缩,红漆木头瞬间化为木屑,随风飘散红楼之外。
镇西侯府昔日辉煌不再,连小小家将出身的孔家也敢欺上头来。
那些所谓“兄弟”情义,恐怕只是贪图侯府那所剩无几的财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