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芸将削好的苹果切下一小块递给张训庭，问他：
“手术日子订了吗？”
张训庭说：“下周一，九点。”
丛芸又递给他块，“我早点过来。”
“你过来干嘛，”张训庭嚼着苹果，“有你嫂子就行。”
丛芸抽张纸巾给他，“我得来，给你壮胆。”
“我用你装什么胆儿，我也不怕。”
“真不怕？”
丛芸还不了解他，上次公司组织体检，拍ct发现直肠内有个瘤体，拿到结果脸都吓白了，还是丛芸拉着他又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确认是普通的息肉才放心的。
张训庭笑下，还在嘴硬的说：“当然不怕。”
他的紧张落在两人眼里，都心照不宣的没揭穿他。
背后呼叫器传来护士的声音：“2号病房张训庭，到护士站取药。”
张训庭应了声，对丛芸说：“你去帮哥取下药。”
“好。”丛芸放下包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宣景和张训庭，后者往门口看眼，确定丛芸离开后收回眼，却碰上宣景的目光。
宣景看出来他有话要说。
“有事想跟我谈？”
张训庭点头。
等丛芸回来时，刚还聊着的两人戛然而止。
她将药放在床头桌上，“聊什么呢。”
张训庭：“没什么，随便聊几句。”
丛芸给被子里倒上热水，把药给张训庭，“一天两次，剩下的我放抽屉里，第二次在晚上七点以后吃，饭前饭后都可以。”
张训庭将一把药倒嘴里，就着水大口咽下。
没过多会儿工夫，病房的门被打开，丛芸看到进来的人起身过去。
“嫂子，”
“丛芸来了。”
“我来嫂子。”丛芸接过她手里的两个保温饭盒。
“你可算来了，没把我饿死。”张训庭小声抱怨句，“行了，我吃饭了，你们早点回去。”
“你赶他们走干嘛，好不容易来个能陪你聊天的。”
“你知道什么，公司一堆事呢，光陪我，公司不赚钱了？”
一句话，把人堵得没了动静。
丛芸连忙打圆场，“嫂子，你也没吃呢吧，先吃饭。”
张训庭催丛芸，“快回去吧。”
丛芸还要说什么，被宣景拉了拉衣角，起身告辞后带着她走出病房。
等走远了，丛芸问宣景：“你拉我干嘛？”
宣景说：“病人都喜欢安静。”
要是这个理由，丛芸没什么好反驳的。
但刚才进病房，他们俩的反应，总觉得有事瞒着她。
“对了，我去取药那会儿你俩聊什么了？”
宣景说：“没聊什么。”
“没聊什么，怎么我进去就不说了。”
宣景笑下，“催生呢。”
“……”
这个话题，丛芸目前还不想谈。
“怎么不说了？”宣景侧眸看她，戏谑的口气继续问：“刚才不问得挺起劲的。”
丛芸把话题又抛给宣景，“你怎么回的？”
宣景说：“我能怎么说，随缘呗。”
丛芸微笑，附和句：“是啊，随缘吧。”
她不想继续聊生娃的话题，上车后低头开始处理手机上的客户消息。
夜深了，房间陷入昏暗。
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宣景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
看丛芸的反应不难猜，她并不急着想要孩子，目前的心思也都在工作上。
白天张训庭的提议宣景没有立刻答应，但依着丛芸对科尔的感情，也许张训庭的意见是最好的选择。
“唔……”
怀里的人动了动，宣景垂眸看她，丛芸寻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
如果这是丛芸为之奋斗和心之所向，他打算答应张训庭的提议。
翌日。
因为张训庭住院了，导致公司积压了很多业务，丛芸让各部门主管带着急需处理的文件在会议室集合。
一整天下来，丛芸忙得头昏脑涨，回到办公室跟卸了劲的发条，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窗外，夜色深了，丛芸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发呆。
明天就是张训庭手术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不安。
思绪正飘着，手机铃音拉回视线。
丛芸接起电话，“喂？”
宣景说：“还没忙完？”
听到他的声音，人也不那么累了。
“呼……”丛芸长吁口气，“你不知道，我现在脑袋里就跟灌满了铅一样沉，张总不在，有太多事需要处理，我都要忙不过来了。”
昨晚还在心里酝酿的事，因丛芸的话想改主意了。
“太累就不做了。”
丛芸放开揉着太阳穴的手，“那怎么行，我就是跟你抱怨几句，想听你的鼓励。不是说老板思维都很善于激励员工吗，你也激励下我。”
“还知道开玩笑，说明还不够累。”
“不是吧，我是让你用老板的口气激励我，不是打击我。”
宣景笑语，“丛副经理，需要接你下班的服务吗？”
“这样好吗？宣总亲自接下班？”
“换做别人，肯定没这个待遇，谁让你是老婆。”
丛芸用肩膀夹着手机收拾办桌，“张总明天手术，我想去看看他。”
宣景说：“吃完饭去吧，别说你不饿，你不饿我还饿着呢。”
两人去了经常光顾的那家店，等上菜的工夫宣景想了想还是把那天在医院的事说了。
“如果科尔交给你管理，你愿意吗？”
“！”
茶杯刚触在唇边，丛芸愣了半秒。
“你说什么？”
宣景说：“你上次不是问，张总跟我聊了什么吗？”
丛芸放下杯子，一脸认真。
“他跟我提了注资的事。”
“注资？给科尔注资？”
宣景说：“注资后，我将成为科尔的最大股东，公司由你经营管理。”
“等等，”丛芸打断他，“公司我管理，张哥干嘛？不对，不是这个问题，你提得注资？为什么？”
不等宣景解释，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进来上菜，等人走了，他才继续说：
“不是我提的，是张总。”
“好端端，他提这事干嘛？”丛芸心里有太多疑惑了。
宣景给她夹菜放在骨碟里，“张总想休息一阵，如果公司没人管理，很快会出问题，他觉得我注资后，会保住公司。”
丛芸皱眉，“我还是觉得不理解。”
宣景剥好虾夹给她，“科尔的业务范围一直在新能源和新材料上，嘉盛收为子公司还是很有益的，以后起码省下来一笔研发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