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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过饭,你呢?”只要手中持弓,齐闻道的心绪便无比宁静,他看着远处的靶子,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时,他还是个饿着肚子四处讨饭的孩子,生活困苦不堪。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技艺精湛的射手,心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黄珏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心中不禁有些自卑。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齐闻道,然后张弓搭箭,准备展示自己的实力。

随着一声令下,黄珏迅速射出三箭,每一箭都精准地射中了靶心。周围的观众纷纷喝彩,为他的精彩表现鼓掌。黄珏得意洋洋地看了看齐闻道,似乎在向他示威。

然而,齐闻道的面色丝毫未变。他从怀中取出一条黑色束带,轻轻地蒙上了眼睛。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他们不知道齐闻道想要做什么。

还没等黄珏反应过来,齐闻道已经张弓射箭,动作流畅自然,如同疾风般迅速。他一口气射了四箭,其中三支准确地射中了红色靶心,而另一支箭竟然直接射落了一只在空中飞翔的小鸟。

这一刻,整个场地都陷入了寂静之中,人们被齐闻道的惊人技艺所震撼。黄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但现在却发现自己远远不如齐闻道。

那鸟被一箭刺穿了头部,生生砸在靶场的地上,更像砸在黄珏的脸上。黄珏甚至忍不住怀疑,他那束带是蒙骗人玩的,否则,怎可能会有这样的准头?

少年的身姿本就如松,一弓一箭张弛之间,更显出了从军男儿的英武气概。他一把扯下黑布,高举长弓,冲着黄珏挑眉一笑。周遭的弟兄们也都被他这招之惊艳折服,纷纷上前与他庆贺。

“看来没必要再比了。”容夫人看得十分欣慰:“胜了九筹,反而有可能输在这最后一筹。”

她说罢,没听见沉令宜出声,侧首一看,却见小姑娘已然看呆了。

这并非意料之外的情状,容夫人乐意替他俩牵线,于是转而又问道:“令宜,你可知这彩头是什么?”

沉令宜如梦初醒般,默了片刻,旋即缓缓摇了摇头。容夫人当然也没打算让她猜出来,只吩咐身边护卫,嘱他将齐闻道唤来。护卫恭敬应下,又去往场中交谈了几句,惹得众人都向这边看来。

接着不一会儿,远远的,少年撩起衣袍向她们跑来。

“夫人!”

那是一阵热烈而欢欣的风,从草长莺飞的校场上吹来,深深拂进了沉令宜的心里。陌生郎君的气息离她仅有咫尺之遥,她甚至都能瞧见他额间的汗珠、墨黑的浓眉以及亮如星子的双眸。

这实在……太逾矩了。

沉令宜不敢再多看,赶忙避到了容夫人身后,拿团扇遮住了脸。

“沐恩,退后些。”容夫人也很无奈,轻喝了他一句:“别冲撞了姑娘家。”

齐闻道应了一声,乖乖后撤了两步。来时他只瞧见了容夫人,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还有旁人在场。

军中男子从来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可对方似乎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齐闻道只能装模做样揖了一礼:“不知这位是?”

沉令宜不敢作答,由着容夫人解释道:“这是沉将军家的小姐,名唤令宜。”

话已至此,她也不好一直做个哑巴,沉令宜只得侧身还礼,嗫嚅道:“公子安好。”

“不敢当。”齐闻道觉得这姑娘胆小又扭捏,但还是规规矩矩道:“我姓齐名闻道,字沐恩,沉小姐唤我沐恩就好。”

沉令宜闻言,暗暗道他轻率。初次见面,她哪里好意思唤他的字?不过眼下她还得装成大家闺秀的模样,于是含羞带怯地一笑了之。

容夫人将他们二人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心念一转,当即挑开话头道:“若我没记错,沐恩,你赢的彩头正是从我手里出去的。那匣中应当是枚金镶玉的坠子,你瞧瞧,是也不是?”

齐闻道开了匣子,定睛一瞧,倒还真是。这玉坠成色好,做工也好,只可惜一看就是女儿家的玩意。难怪黄珏这么想要,估计是讨他阿姐欢心的。

想到这,齐闻道正欲开口物归原主,没想到容夫人勾了勾唇,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们虽不是亲母子,但相处这么些年,有些话根本不必点破。齐闻道犹豫半晌,终究还是顺着容夫人的心意,主动开口道:“沉小姐,你初来应天,想必无趣得很。若不嫌弃,闲时可以多来校场上走走,我常在这里的。”

他摩挲着木匣,略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继续道:“这坠子,想来你佩着好看,且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说完,他抬手就要将匣子塞到沉令宜怀里。

沉令宜大惊,她从没见过这样送见面礼的。一番话说得不清不白,若非有长辈在场,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一个姑娘家,怎能总往军营里跑?再者,什么叫“他常在这里”?难道她来校场是专为见他的吗?

“我、我……多谢公子了!”沉令宜倒退了好几步,急急忙忙摆手道:“这礼我不能收!”

容夫人也没想到这小子乱说一通,赶忙出来打圆场:“沐恩,快回去吧,思本他们还在等你呢。”

话已出口,齐闻道方觉不妥。不过他也来不及道歉了,一心只想借着梯子赶紧溜,当下便深揖了一礼,转身就跑。

晚间,他去往孟开平住处,说起这桩白日里的怪事,不禁抱怨道:“早知如此,就该将那玉坠留着,随意送谁也罢,何苦讨个臊。”

哪知孟开平听了,却不以为然道:“你若不送,夫人定要恼的。”

“她当真这般疼爱那沉家丫头?”齐闻道困惑不解道:“何必非要让我送?平白无故的。”

孟开平觉得他简直是个榆木脑袋,半点都不开窍:“金镶玉,什么是金镶玉?那可是金玉良缘啊!蠢货,你要是再傻下去,媳妇都快送到家门口了。”

齐闻道这会儿才回过味来,难以置信道:“你是说,夫人要我娶她?”

“不然呢?”孟开平无奈道:“且等着吧,你俩的缘分还在后头呢。”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山代有才人出,慷慨趁年少。天下不会是一个人的天下,但永远是少年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