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基为争夺攻打义阳的头功,勒令魏兵急进,又遣千余精兵欲夜袭老虎嘴夺关,主力兵马依旧作行军队形,只待关口一下便继续行军。夏侯霸早在关上防备司马师来抢关,以逸待劳将王基先锋兵马击溃。
夏侯霸料想司马师遣大军来抢关,却不想只有千余兵马,料是魏军先锋,遂遣文钦从后包抄,将千余魏兵一网打尽,尽数拦在山谷中。
“跪下!”文钦将一员将校打扮的魏兵按倒在地。
“不必”,夏侯霸将将校扶起,“你我本为同袍手足,却因司马懿辜负先帝圣恩,行篡逆之事,以至同袍相残,吾之仇寇仅司马氏走狗而已,不忍加害于汝。”
说罢,夏侯霸松开其捆在背后的绳索,“我若纵公北归,公肯以司马师兵马相告乎?”
只见那将校单膝跪地,俯首行礼道:“将军为宗族举兵,军中皆奉为忠义,将军不弃,末将愿随左右!”
夏侯霸托住那将臂膀,泣泪道:“吾将与众将士生死同进,但求讨逆于洛阳!”
“将军有所不知,此次进兵司马师兵分三路,左路王基、孙谦两万兵马来抢老虎嘴,右路王昶两万兵马奔天门关,司马师自领四万主力为中军。”
文钦一惊,忙上前问道:“如此说来,前来抢关的只有王基、孙谦一路兵马,司马师主力不在此处?”
夏侯霸若有所思,看向前方漆黑的夜幕,轻声问道:“王基、孙谦多少兵马,现在何处?”
“就在关口前不到五里,兵马约有两万。”
“抢下关口之时可约有号令?”
“王基令以火光为号,若下关口,则在崖壁上燃起两道火堆,大军便知关口已被夺下。”
夏侯霸点了点头,看向文钦道:“燃起火堆,诱王基大军前来。”
“将军的意思是?”
“先取王基,再取司马师,众将可愿随本将一战否?”
“愿追随将军!”
片刻,身旁巨石上燃起两个火堆,士卒堆起柴木,将火油倒在火堆上。一人多高的火焰噗地腾起,在夜幕中格外突兀,仿佛刺破黑暗的烛光一般。
魏军阵前,两点微弱的火光映入孙谦眼中,急忙来报王基:“将军,他们得手了!”
“大军速速通过老虎嘴关口!”王基兴奋喊道,心中暗暗得意所料果然不错,冒险一试也是值得的,这次定然能在王昶之前围住义阳,获得“平叛”首功。
孙谦见关上火起,也不再言,自领兵马在前,两万人马即点起火把,向老虎嘴关前来。“我大军尚在行军队形,不需重整队列即可南进,那夏侯小儿岂能料到我用兵之速乎?”
不多时,关口上点起更多火把,星星点点在山道上亮起。大军进至关口,孙谦率领前军率先跨过谷口,王基于中军之内,缓缓进入谷口中。
“王基中军已经进入山谷”,巨石上低头看去,一道蜿蜒的火龙自山脚下伸展,大半身子已经进入山谷之中。
熊熊燃烧的火焰劈啪作响,蹦出火星落在青色岩石上熄灭,“我为将军照亮山谷道路,将军快些进兵!”投降的魏军将校打着火把朝下方喊道。
“好!”王基放声大笑,“来日我为尔等请功!”
“将军,魏军已全部进入山谷!”
看着长长的火龙在山谷中蜿蜒而行,长蛇一般在狭窄的山道上缓缓而行。夏侯霸缓缓点头,取过弓箭。只见三支火箭嗖的划破夜空,烟花一般升上半空。
前阵先行的孙谦正要走出谷口,忽见一彪人马拦在正面,打头一将立马持刀,将那谷口拦住。
“来将何人?”孙谦心中一惊,止住兵马,上前问道。
“讨逆军副将、忠义将军文钦是也!”
“叛将文钦?”孙谦脑中一震,如坠冰窟一般,“如何却在此处?”
“汝等中我主夏侯将军之计,还不下马来降!”
当文钦说出名讳,孙谦便猜到此处定是夏侯霸兵马埋伏,但是自己是司马家家臣,又亲自监斩曹爽三族,若是投降无论如何不能幸免,遂拍马上前,“随我冲过当面贼兵!”
“何不知死耶?”
眼见孙谦领兵冲阵,文钦一挥手,一波箭雨飞出阵前,奔向孙谦前阵。
文钦动手的同时,文鸳一支兵马自山上冲下,将魏军后路断了,正从谷口处掩杀。
魏军全军呈纵列而行,五人为一行,前后相接,细长的队伍从谷口曲折蜿蜒,全部挤在狭窄的山道之中。前阵被文钦正面堵住前进不得,后面行进的队伍不断前压,整个队伍不断拥挤起来。
王基正要遣人去看,忽听得隆隆声大作,隐约可见烟尘四起,顺着士卒凄厉的惨叫声去看,只见山道两旁不断有石块滚落、翻飞下来,砸在魏军行军队列中。
紧接着,无数火箭同时从两面高处袭来,细长的魏军队伍仿佛被火焰灼烧的长蛇一般,剧烈嘶叫着蜷缩起来,战马的嘶鸣声、战士的喊叫声顿时充斥了整个山谷。
“速速前行!冲出山口!”
王基极力拉住缰绳,将受惊的战马平静下来,呵斥队伍向前面山口冲去。但慌乱中的魏军队伍既不知前路被堵,也不知道后路被断,或者向两面奔逃,或者在山脚处寻得缝隙躲藏。
山顶滚落的石块将蜿蜒的队伍砸得七零八落,几轮箭雨落下,王基身旁只有十余名亲兵护着,贴在山脚一处岩石旁躲避矢石。
夏侯霸手持火把立在巨石上,王基被突然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慌乱的队伍前后不能相顾,已经所剩无几。颤抖着所在岩石后,王基抬头去看,只见前面巨石上闪烁起火光,其上似有兵马攒动。
“竖子可识得我否?”
虎头一般的巨石在摇曳的火光中更加扑朔威严,仿佛猛虎扑面一般朝王基袭来,“你……你是叛将夏侯霸!”
“汝王家累受皇恩,却不思忠义,勾结司马懿,行篡逆之举,才是国贼!”夏侯霸怒斥道:“汝死不足惜,然三军将士皆同袍也,吾不忍害之,即下马受降,饶尔狗命!”
“逆贼还敢在此乱我军心!”
见王基不肯束手,夏侯霸率一支兵马自关上冲下,直取王基本阵。被突然袭击的魏军中军大部已然溃散,四面喊杀声将本无战心的魏军士卒惊得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