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阮闻慈的招呼还没打完,摸鱼保安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就是新来的保安?我要下班了,你收拾收拾接一下我的班,要做什么你知道了吧?就是不是小区业主的不能放进来。啊——走了!”
保安室有两扇门,保安从大门之外的那扇门边走出来来边说,指了指保安室的桌子,道:“夜班来的人少,大门不需要打开,你按一下开关就行,不是业主的不用放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用管。”
保安简单说了一下要做的事后就离开了,阮闻慈沉默不语——不用自己开口就能获得个假身份的好事实在太少了,他还发愁怎么混入小区呢,现在不费吹灰之力的好事怎么会推出去?
他需要做的事不多,就是看来访者是否是小区业主,是的放他进来,不是的驱逐——准确来说,是不管。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那扇需要人打开的铁门居然是电动的,不需要出保安室就可以控制,安全性更高。
阮闻慈简单试了几下,发现能打开关上,只是速度有点慢而已就不在意了。
保安室里挂着一个钟,上面显示时间是17:25。
桌子上放着一本旧的小区业主记录本,简单记录了小区业主的姓名性别住址和联系方法,还贴了照片。
阮闻慈翻开看了,有些业主的照片用记号笔画了大大的叉。
鲜红色的颜料鲜艳如新,摸上去还能蹭到手指上。
是刚刚才画上去的。
阮闻慈在桌子抽屉里找到了记号笔,放在了桌上。
继续往后翻,叉有的鲜艳,有的陈旧,照片也是如此,有的贴上去不久,有的褪色很严重,只能勉强辨别出五官。
阮闻慈粗粗翻了一遍之后,将记录本放在桌子上,让尤瑞艾莉帮他看着一点,然后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似乎临近饭点,之前空无一人宛若死城的小区热闹起来,人声、狗叫声,还有叫骂声等等,仿佛一瞬间活了起来。
阮闻慈抬起头,从保安室窗口看出去。
一个老头牵着狗出来遛弯,穿着校服的小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提着菜的大妈骂骂咧咧,觉得今天的菜贩子多收了她五角钱……
喧闹是一瞬间出现的,他们也是。
现在是17:45。
温馨的生活图景并没有让阮闻慈放松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小区,他要找的“废物”就在这些人里面。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保安?长得怪俊的嘞,怎么会来做保安?”
遛狗的大爷溜达着来到了保安室,一眼就看到了阮闻慈,走上前来好奇问。
“保安可不好当,工资低,小伙子你还年轻,怎么想不开来做保安呢?”
大爷絮絮叨叨的,一张嘴就没有停过。
阮闻慈盯着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摇尾巴的狗,笑道:“我只是来代班的,并不是正式员工。大爷,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大爷恍然哦了一声,道:“我就说,这般俊的小伙子不是保安,长得好看的人在这里留不长。”
“我在这里待得时间可长了,有几十年了吧,小伙子你有什么事不懂可以来找我。”
大爷只是感叹了一句,“留不长”三个字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随后非常热心地让阮闻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他。
他在小区里生活很久了,比之前的保安知道的多多了。
阮闻慈谢过大爷,大爷想说什么的时候,狗突然扯着牵引绳要离开这里,大爷抱歉地看了一眼阮闻慈,跟着狗的力道走了。
“那是狗吗?长得好奇怪。”
尤瑞艾莉缠着记号笔自娱自乐,在大爷来的时候探出脑袋看到了狗,发出疑问。
它之前在的副本里没有狗,尤瑞艾莉没有见过狗,但是阮闻慈带它离开副本后,怕它无聊,找童话镇要了书给尤瑞艾莉看。
尤瑞艾莉不认识字,阮闻慈给它找的书以画本居多,它看过狗的图片,和大爷牵着的不一样。
阮闻慈摸了摸尤瑞艾莉的头,道:“那不是狗,那是‘废物’。”
“啊?那刚刚为什么不抓了它?”
尤瑞艾莉知道阮闻慈要抓三个“废物”,既然遇到了,为什么不抓呢?
接收器上猩红的光暗了下去,阮闻慈摸了摸接收器,上面的灼热还未散去。
“当着众人的面不好,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偷狗的,把我赶出去怎么办,还有两个要找呢!”
双拳难敌四手,阮闻慈是抓三个“废物”,现在有个不用动遮风挡雨不需要到处跑就能了解小区的身份,等找到了三个“废物”再动手也不迟。
如果抢了狗被小区的人赶出去还得重新找方法混进来,可能要翻墙转狗洞躲墙角,哪有现在这样舒服。
六点的天还没有黑,被小区楼房遮住的天边是淡淡的红色的,像是刚敲开落在碗里被蛋清包裹着的蛋黄边缘。
“当当当——”
有人敲了敲玻璃,是一个面带疲倦手拿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我是3幢303的业主,刚刚下班回来,给我开一下门吧,谢谢。”
男人语气充满了疲惫,阮闻慈拿出记录本对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郭凯。”
郭凯的声音非常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嘎在原地,阮闻慈见他没什么问题,和记录本上的照片也一样,阮闻慈撑着下巴看郭凯,没有动作。
他又不是真保安,小区里的业主回不回来、安不安全和他有什么关系。
走掉的保安告诉他不能放非业主的人进来,他和这些人不熟,哪里能够分辨出来是不是有人伪装呢?
那就干脆谁也不放进来,一了百了。
至于会不会有业主投诉?
说实话,他抓三个“废物”就走了,不会在这里多待的,到时候他们爱投诉投诉去,是那个不来上夜班的保安的错。
郭凯喊了几声,阮闻慈无动于衷,郭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就走,佝偻着身体,背影格外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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