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悠长的雨幕中,楚行的心中如同被细雨轻拂,泛起层层涟漪。他深知,一旦向柳妃絮透露自己身处炼魂宗的秘密,那位性情如火的女子,说不定会不顾一切地穿越风雨,只为与他相见。这份深情厚意,楚行既感动又忧虑,他不愿成为柳妃絮冒险的缘由,毕竟,安全总该排在情感之前。
正当这份思绪在心头盘旋,又一张传音符穿越时空的界限,轻轻落在他的掌心。激活的瞬间,柳妃絮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穿越而来:“我是否该启程,去接你回家?”楚行的心头一暖,仿佛被春日的第一缕阳光温柔拥抱。他迅速回应,用传音符编织出一句:“无需,我一切安好。”两人在音符间穿梭对话,直至楚行半开玩笑地提到传音符即将耗尽,柳妃絮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传递思念的动作。
随后,楚行舒展着因长时间思考而略显僵硬的身躯,随手翻开了方振海精心撰写的阵术心得,以及冷若冰笔下那充满玄妙的炼丹秘籍。窗外,雨势渐猛,雨滴敲击窗棂的声音与书页翻动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宁静的乐章。楚行自嘲地笑道:“在这雨声的伴奏下,阅读这些前辈的智慧结晶,竟也成了一种难得的享受。”
夜深人静,楚行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翻身坠入梦乡,梦中或许也有柳妃絮的温柔笑容。而外面的世界,依旧被雨水统治,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风帝姬悄然踏入楚行的房间。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上的传音符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犹豫。手指轻轻触碰,却又仿佛触电般收回,最终,那份对他人隐私的尊重让她放下了探究的念头。
风帝姬的心中,却因楚行昨日那句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来喜欢你吧”——而泛起层层波澜。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听到如此直接的表白,让她既感尴尬又觉心跳加速,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
楚行醒来时,发现风帝姬已坐在屋内,不禁有些惊讶:“风小姐,何时到的?我竟未曾察觉。”
风帝姬轻轻应声,目光却不敢与楚行对视,只是低垂着头,试图用言语掩饰内心的慌乱:“这桌上的传音符,是……是谁送来的?”
楚行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哦,那是我宗门里的一位朋友,女的,名叫云梦。”
“女的?”风帝姬下意识地追问,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更加绯红,心中暗想:我为何要如此在意?但不可否认,那份好奇与微妙的心情,已在她心中悄然生根。 楚行没有选择对风帝姬编织谎言,那句“女的?”轻轻飘落,如同晨风中摇曳的花瓣。
风帝姬的眸光轻轻一转,落在了楚行身上,她的思绪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牵引,昨日那句神秘的话语又在耳边回响。一个有女子通过传音符找楚行的消息,像是一粒突如其来的石子,在她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泛起一抹微妙的不悦,宛如林间轻雾,朦胧而难以捉摸。
她缓缓坐下,双手交织在一起,紧张与期待交织在她的眉宇间:“你……你有没有说服我的母亲?我……我母亲,她今天,真的会愿意坐下来,和我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吗?”
楚行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等我为她绘制完万物破解符后,她会愿意的。”说着,他的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波澜,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烛火,忽明忽暗——动用控制符,这真的是为了风帝姬好吗?一旦真相大白,她或许会受到更深的情感创伤。
然而,楚行已无路可退,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他示意风帝姬暂时离开,随后深吸一口气,高声呼唤起了风帝姬的母亲——鹿绮梦。
鹿绮梦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然出现,她轻车熟路地解开衣襟,背对着楚行站立,仿佛这一切对她而言早已习以为常。楚行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在他的指挥下,化作一道道复杂的符文,绘制在鹿绮梦白皙如玉的背上。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悄悄吸取着鹿绮梦身上的真元灵气,企图以此增强符文的威力。
然而,这一次的绘制并不顺利。楚行的心中充满了疑虑与挣扎,他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四处飘散。他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最终,因为他的心绪不宁,符文的光芒黯淡下去,失败了。
“你在想些什么?”鹿绮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静中带着一丝好奇。
楚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恢复平静。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杂念抛出脑海,重新集中注意力。当他的指尖再次触碰到鹿绮梦的肌肤时,万物破解符的绘制再次开始。这一次,他的心中充满了坚定与专注,符文在他指尖跳跃,仿佛有了生命。
终于,符文成功了!它发出耀眼的红光,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鹿绮梦的身体。随着红光的融入,一道深深的印记被顺利解除。
鹿绮梦穿好上衣,正欲披上长袍时,她突然停下了动作,依旧背对着楚行:“你会画遗忘符吗?就是那个将成品符撕碎后溶入水中,喝下去就能忘却所有烦恼的遗忘符?”
楚行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符咒。他缓缓点头:“是的,我会。但遗忘,真的就是最好的结局吗?”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深思与疑惑,仿佛在问鹿绮梦,也像是在问自己。 楚行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听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请求:“你要这遗忘符做甚?难道说,你连与过去自己的丝丝缕缕都要一刀两断,彻底抹去?”
鹿绮梦的目光穿越了岁月的尘埃,平静得如同一潭无波的秋水:“待你助我解除体内那沉重的枷锁,烙印尽消之时,我愿饮下这碗遗忘之水,让记忆如晨雾般消散。或许,我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复记得,但于我而言,那将是一场救赎,是重生的曙光。”
楚行苦笑,耸了耸肩,手中的画笔轻轻摇晃:“抱歉得很,我可不敢轻易触碰这禁忌的边缘。遗忘符,那可是能引来九天神雷的禁咒,我这区区筑基期的小修士,怎敢与天雷争锋?”
鹿绮梦终于缓缓转头,目光如炬,锁定了楚行:“不敢?还是不愿?”
楚行叹了口气,解释道:“世间符箓万千,非皆可轻易施展。有些符术,乃逆天而行,自然法则所不容。”
鹿绮梦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中却是一片荒芜:“如此说来,你心中已有沟壑,知晓绘制之法?那么,告诉我,你希望我以何交换?我的身体吗?”
楚行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你这是何意?”
鹿绮梦轻轻一笑,笑容中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苦涩:“于我而言,这副身躯早已风雨飘摇,斑驳陆离,再多一份污点,又何足挂齿?只要你能给我那张遗忘符,随你处置。”
楚行凝视着她,那双眸子里,似乎藏着无尽的绝望与渴望。也许,她真的渴望能挣脱过往的枷锁,迎接一片全新的天空。
“鹿伯母,”楚行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我知晓你承受的苦难,那些烙印在你灵魂深处的伤痕,让人心痛。但你可知,你拥有世间少有的美貌与气质,端庄中不失妩媚,你的过往定非凡响。以你的条件,寻得一位心仪的男修,共度余生,并非难事。更何况,生命宝贵,岂可轻言放弃?”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至于遗忘符,恕我不能从命。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这等禁术。但我愿意陪你一起面对,寻找其他出路,让你的人生重焕光彩。”
鹿绮梦的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有那么一刻,她看到了希望的微光。然而,那份渴望遗忘的执念,依旧深深植根于她的心底:“若无遗忘,于我而言,生不如死。但你的心意,我领了。或许,我们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这一刻,两人的心,都因对方的理解与坚持,而悄然靠近。虽然前路未知,但他们相信,总有一束光,能照亮彼此的世界。 ……
“你倒是轻巧,两句话就想把难题打发?”鹿绮梦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侧眸望向楚行,直言不讳:“别的不论,单说你自己,面对我这样的女子,真就心甘情愿接纳?”
这话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击楚行的心扉。说实话,楚行作为一个尚未踏入婚姻殿堂的青年,内心深处对成为一位“继父”的设想并不那么热衷。但……直言拒绝,无疑会伤透这位女士的心。
楚行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答案:“伯母,若我心中有你,那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问题在于,我对您并无男女之情,所以您的问题,实则是建立在一个不可能的前提之上。”
幸亏他与风帝姬之间并无瓜葛,不然鹿绮梦这一问,简直就能把他推到伦理的风口浪尖上,那场面,想想都让人头大。
“那假如,我成了你心中的那个人呢?你是否会改变主意?”鹿绮梦步步紧逼,眼中闪烁着试探的光芒。
“我……”楚行一时语塞,这简直就是一场无解的拷问。
为何他总是被这类棘手问题缠身?是命运的捉弄,还是生活的调味剂?
“你不必言语,你的沉默已胜过千言万语。”鹿绮梦面不改色,语气中带着一丝凉意:“故而,在你高谈阔论之前,请先审视自身,若连自己都无法做到,那么你的说教,只会成为笑柄。”
“……”楚行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承受这份无言的指责。
“只要你肯为我绘制一张遗忘符,任何条件,我都愿意交换。”鹿绮梦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包括我的一切。”
“伯母,请您自重。”楚行有些恼了,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方某人虽非圣贤,但也绝非趁人之危之徒!更重要的是,遗忘符非同小可,绘制它不仅要承担巨大的风险,更违背了我的原则!”
楚行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认真:“您或许不了解,每一次绘制禁符,都是与天地法则的一次赌博,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之所以不能为您绘制,并非不愿,而是不能,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