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强压心头的躁意,沉声道:“军师,且莫卖关子,速速道来。”
“主公,若那四支异族认定我军掘了皇陵,您猜他们会怎样?”成公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韩遂眉头一蹙,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自是要向我军索要出兵的报酬,可这……”话未说完,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被一股寒意直刺心底。“嘶……军师,那项汶围城又是何居心?”
成公英微微仰头,目光中透着思索:“属下此刻还难以捉摸项汶的谋划,但绝非善策。汉中军刚至长安,必定疲惫不堪,今夜恐会沉睡如死。属下提议今夜偷袭敌军,探探他们的虚实。”
马玩闻听,挺身而出,抱拳请命:“末将愿往!”
韩遂略一沉吟,心想试探一番倒也无妨,当下下令:“马玩、李慎,率一万兵马今夜偷袭汉中军。记住,只作试探,一旦情形不对,即刻撤回城中。”
“诺!”二人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与此同时,法正与贾诩在营帐内密语。一队队服饰各异的士兵悄然离开大营,仿若暗夜中的幽灵,朝着不同方向隐没。
法正望着脸上似笑非笑的贾诩,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忖:这贾诩的计谋好似暗藏毒刺。“文和,这般粗陋的计谋,岂能得逞?这些士兵恐是有去无回,你就这般狠心?”
贾诩从容地掏出七匹狼烟点上,满不在乎地说道:“越简单,往往越有效。行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若此计功成,我军便能少损数万人马,何错之有?”
法正无奈地摇头,也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尽是他的叹息。
贾诩的计谋极为简单,挑选士兵扮作异族,四支三百人的小队,总计一千二百人,分别奔赴不同方向。扮作匈奴的去袭杀羌族,装成鲜卑的去突袭氐族,反之亦然。在这混乱的雍州,四方势力语言不通,只需稍稍拱火,便能引发意想不到的惊涛骇浪。哪怕他们不即刻兵戎相见,也会让彼此的联盟不再稳固,如此一来,我军便可逐个击破。
韩遂派出的偷袭之军,运气不佳,恰好撞上张飞镇守的城门。夜黑风高,喊杀声起,偷袭瞬间化作泡影,反倒被张飞一矛刺死一名副将,可怜的李慎,竟成了张飞矛下亡魂。
汉中军十几万将士昼夜不歇,全力修建城墙。七日之后,城外城拔地而起。高达八米、厚达五米的土墙如巨兽环伺长安,每隔三百米,又有一道防线。两道城墙间,十五万大军严阵以待,城墙之下,深深的沟壑仿若巨兽的利齿,若引水而入,便是双向的护城河。
莫要小觑这十万大军的力量,简单的土坯墙在他们手中迅速成形。木架层层叠起,填土夯实,犹如铸就坚不可摧的壁垒。想当年抗战之时,战壕也曾在短时间内被挖掘而成。
城外城竣工,项汶心头的重石方才落下些许。有此城防,异族攻城便不足为惧。异族向来不善攻城,如今十五万大军在内,即便两面受敌,亦有一战之力。
不知不觉间,项汶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攻城战略——城外城战略,此计与竹竿攻城法一同被载入少龙兵法,成为后世兵家必学之策。
城外城战略对攻城方而言,利弊共存。其可有效阻挡援军偷袭,亦可困死城内守军。然而,粮草供应却成了致命弱点。攻城方若采用此策,必须在粮草耗尽之前攻克城池或突出重围,否则唯有死路一条。当然,其优势亦不可小觑,可瞬间转攻为守,以少敌多亦不在话下,能极大地消耗敌军有生力量。只不过,风险高悬,一旦一边城墙被破,便是绝境。
项汶却似无事之人,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张飞、张辽则日夜领兵巡守城墙,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敌军突然来袭。
张辽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对张飞说道:“大哥,二哥这般部署,究竟是何意图?我军龟缩于这瓮城之中,粮草根本无法顺畅运入。”
张飞挠了挠头盔,瓮声瓮气地应道:“俺哪能知晓。不过俺见文和与孝直相谈甚欢,想来定有破敌良策。二弟既然将指挥权交予二位先生,必有深意,我等只需守好城墙便是。”
张辽目光远眺城外,只见几十万异族联军如潮水般将他们围困,营帐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沉声道:“大哥,我去内城查看一番。”
“文远不必去了,庞德正在那坚守,不会有事。”张飞话音未落,法正恰好走来。
“二位将军都在,城外敌军情形如何?”法正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
张辽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异族骑兵战力颇强,只是扎营毫无章法,仿若一群乌合之众。若不是二哥有令不得出战,本将定要夜袭敌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法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三将军果然目光如炬。异族之人,懂兵者寥寥,惯于草原驰骋,如此扎营倒也不足为奇。”
张飞一把抓住法正的手,急切地说道:“俺的好军师,您快说说如何破敌。被困十日,兄弟们都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法正轻轻一笑:“不急不急。我此来便是传达军令,十日之内,异族必生内乱。待异族军自相残杀之时,便是我军行动之机。”
张辽满脸疑惑,与张飞对视一眼,齐声问道:“还请军师解惑,二哥为何这般安排?”
法正不慌不忙地掏出七匹狼烟,给二人递上,点燃后,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说道:“主公使的乃是离间计,需将四大异族齐聚于此。”
张辽愈发不解:“若是如此,我军为何要置身这险地,夹于二者之间?”
法正耐心解释:“非也。主公此举,恰能让离间计事半功倍。异族乃韩遂所邀,主公放出消息,称韩遂盗墓获取大量珠宝。为坐实此事,主公围城,摆出不灭韩遂誓不罢休之态。异族定会以为韩遂盗了皇陵,故而放弃劫掠百姓,齐聚长安。”
张飞恍然大悟:“哦,原来二弟是为了护佑百姓。”
“不全是。在异族眼中,主公与韩遂皆非其对手。待我军兵败,他们会作何举动?”法正目光中透着深意。
张辽眼睛一亮,拍手叫道:“他们定会自相残杀,抢夺长安财富。可这需我军战败才行。”
法正弹了弹烟灰:“所以,待他们内讧之时,便是我军撤退之机。”
张辽顿时愣住,张飞连忙问道:“军师,这又是为何?我军如何能安然撤退?”
“这个……此乃主公之令,主公吩咐十日内做好撤军准备。具体缘由,还得问主公。”法正说罢,悠哉游哉地转身去找贾诩,只留下满脸茫然的二人。
中军大帐内,项汶凝视着地图,喃喃自语:“文和,离间异族之事进展如何?”
贾诩轻抚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已差不多了,如今只差一个契机,异族必将大乱。”
项汶急步上前:“何物可为契机?”
“长安陷落,或者我军兵败。”贾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项汶来回踱步,片刻后停下:“嗯,再等几日,佯装攻城,随后放出几个逃兵。如此安排,可否?”
贾诩神色凝重:“主公,我军撤退恐非易事。”
“莫要多想,我是说佯装攻城以引发异族内乱,而后我军趁机攻下长安,但切不可让异族察觉。”项汶目光坚定,似已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