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无忧所料,因为脸面,大闹一通的她又被悄悄送回了秋阁。只以她规矩不行为名,让她在管教嬷嬷来之前闭门思过,如此,是连请安都不用了。
快到午饭了,几房夫人来到老太君院内等着伺候斋饭。听说了昨日的闹剧,聊的不亦乐乎。
老太君信道,每七日要吃一顿茅山素斋,吃斋饭是为了全家祈福,所以各房媳妇都得前来陪吃伺候。
三房夫人南荣氏才将老太君哄好了,一坐下就猛灌了一口水,“你们知道吗?昨夜刚回来的那个又把母亲气着了,吃了养心丸才好一些。”
四房夫人谢氏慢条斯理地清着橘瓣上的白丝,“那个没规矩的干出什么事,我现在都见怪不怪了。二嫂被罚才是稀奇。”
“听说是没关门,才让老周听了去。”
五房夫人安氏塞了一小撮瓜子进嘴里,她嗑瓜子有个习惯,一塞一把然后一起吐皮,嗑地时候咔咔响,听着很烦。
宣国公府规矩多,过去一起吃茶时,南荣氏没少说她,可自小养成的习惯,改不过来,一度不敢在人前嗑瓜子。但她如今是孕妇,众人只能体谅她。
南荣氏果断摇了摇头,“不可能没关,估摸是昨夜风大,吹开了。平时长房那院门都没开过,怎么可能晚上门户大开!二嫂是最要脸的,那一院子的骚狐狸,她才不会让别人闻着味呢!”
东宫思玄是嫡长子,别的能耐没有,就是好色。院中的姨娘多达五房,还有一堆买回来的陪床丫鬟。
卢氏是个礼教规矩教出来的活菩萨,对夫君的要求几乎言听计从,只要那些女人不舞到她面前,不闹到外面,关起门来只当看不见。难得红脸吵一回,偏让全家人都知道了。
谢氏点了点头,“也真是见鬼了,爹平日一个月也不见得晚上找过谁,就这么一回就能门被吹开了,一字一句全落在传话人的耳里。二嫂也是忒倒霉,怎么就那么巧。”
安氏吐了一堆瓜子皮,又抓了一把,“要不说那丫头是个晦气的,这才回来几天啊,家里都乱成麻了。真是沾了她的边,没一个不倒霉的。”
谢氏瞬间冷了脸,“别胡说,让母亲听到,小心你的皮!还嫌家里不够乱呢!”
姗姗来迟的周氏也跟风说一嘴,“可怜了二弟妹。”
安氏不以为然,“二嫂什么都好,就怪在这儿什么好上了,她就是个菩萨,男人面对菩萨能有什么兴致?”
“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少说点憋不死你!”南荣氏和安氏沾亲带故,平时少不得多管着她几句。
“这不是风凉话,你们认真想是不是我这个理儿?你就说二嫂和她房中的那些小妖精,反差是不是忒大了?你是爷们,你会宠谁?”
老太君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去,见几个媳妇的闲扯都未提及十一娘大逆不道的离谱行径,微微松了口气。
“十一娘子,药来了。”
无忧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青枝赶忙去接,张旺家的和王二家的都习惯了她这种不理人的态度。默默地将装了满满一大碗苦药的食盒交给青枝,在暗处站着,悄悄地磨时间。
她们也不想多待,实在不能回去太快,除了这没人的屋里没眼线,到处都是眼线。
这几日,除了一日三餐送饭的田嬷嬷,就多了一日三餐送药的这两位。
老太君灌药的想法很好,只是老太君没料到,平时最会见风使舵的婆子们,在无忧那样闹一场后,谁也不敢强行给她灌药了。
老太君以为这两个婆子是最恨她的,尤其是被割了手的张旺家的,一定不会手软。可是老太君不知道,她们虽恨,但是她们更怕。
活到中年,多少都有些迷思迷信,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多少都是有数的。
敢冲拿刀老太君吼,敢往老爷子的头上飞鞋,甚至敢对着老君像念咒!这姐儿的种种行径太过惊吓,已经没法用常理来解释了。
所有人都知道十一娘子在道观待了十多年,但她到底学了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万一她真的耳濡目染,会道法呢?
她要是真的邪魔入体,她们就更不敢惹了。她煞星的命格是真真的,煞气到底驱没驱完,谁知道!万一她口中的反噬报应是真的呢?
婆子中有不少都知道田嬷嬷送饭之事,从像抓小鸡仔一样的嚣张到一日三餐地恭敬送饭,究竟发什么了,谁不惊奇?
冷静下来,老太君房中的婆子都有了心照不宣的认知,最好不要招惹会邪术的疯子。
被老太君发现事情办砸了,不过是责骂打罚一通,惹了这个疯邪儿,搞不好家里人都跟着遭殃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