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比预约的时间晚了十多分钟,赶到滨海医院已经八点多了。远远地,她看见罗森大夫在医院门前度来度去。她赶紧一路小跑,来到罗森身边,略带歉意地喊了一声:“罗大夫!”
罗森看见孟桐,两眼顿时一亮,他己很久没有看见孟桐了。她穿着初夏的时装,非常时髦、贴身,把她美丽的身材凸现出来。这种惊人的美,使人难以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不过,罗森的自控力很强,他匆匆再看几眼孟桐身上诱人的曲线,就把目光移到孟桐脸上。
罗森不知道该不该与孟桐握手,他把双手交叉在腰间,身体微微向前一躬:“你就是孟桐?”
孟桐微微向罗森低头致意:“是。”
罗森:“你怎么知道我的?”
孟桐:“听别人介绍,所以就约了你!”
“孟小姐,还在做电视节目的主持人?”
孟桐向罗森伸出手:“罗大夫,你就叫我孟桐好了,没有,我早就离开了!”
罗森握住孟桐的手,感觉她细嫩的手如玉一样冰清。对于孟桐说她不再从事电视节目主持人这个职业,罗森感到意外,他放开了孟桐的手,没有超过三秒。
“不会吧,你非常出色。遗憾的是,由于你的错误决定,给社会带来巨大的损失,电视台少了一位优秀的专家,我们少了一个美丽的主持人!”
罗森的调侃,扫去海边大排档留在孟桐心里的阴影。她不由在心里问自己,过去怎么没有留意到,罗森不仅很有风度,而且还有幽默感。她再注意地看看罗森,他的五官长得很好,是典型的专家学者型,脸上虽然有细腻地皱纹,但不明显,反而衬托出男性的成熟。他前额上的秃顶,知识渊博的男人,不都是这样。
孟桐与罗森并排进入大厅时,她注意到像年轻人挺胸收腹走路的罗森,足足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孟桐,你昨天在电话里对我说,找我有重要的事情。现在能告诉我,什么事儿?”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一些护士、医生,有些是孟桐认识的,她友好地不断与他们点头致意。
“罗大夫,听说你是在英国长大的,在英国读的大学?”
“是的。”
“那,英语很好了?”
“可以这么说吧。”
“我想请你教我英语!”
罗森停住脚,他不明白孟桐是什么意思。
“你上大学的时候……”
“学的半吊子英语,早就忘了!”
“那……”
“我被剑桥大学录取了,先读一年的预科,英语不过关不行。”
“原来如此,我恭喜你了,进剑桥不容易啊,世界一流的学府!”
罗森带着孟桐穿过大厅,来到医院后面的宿舍。这幢宿舍与前面的英式建筑连成一体,己有近百年的历史,虽然历尽沧桑,仍然保护得很好。罗森在一间有着彩色玻璃门窗的房间前停住,拿出钥匙开锁。
罗森注视着孟桐:“孟小姐,你很像一个人!呵,不,应该说有个人很像你……”
“像我?”孟桐感到惊讶,除了林子像自己而外,还没有听说有人像她:“谁?”
“我们医院的一个大夫,姓秦,叫秦梓,你们俩特别相像,只是神态有些不同。”
孟桐盯着在开门的罗森:“怎么个不同?”
“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孟桐眼里倏地出现在银夜弹奏古琴的姑娘,她也姓秦:“你说她冷若冰霜……她是不是会弹奏古琴?”
罗森耸耸肩膀:“这,不清楚。”
孟桐自嘲地笑笑,她已经没有必要关心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了。
罗森推开了门,孟桐打量着室内:“罗大夫,你还是一个人?”
“怎么还是?本来就是一个人!”
罗森做了一个请的手式,嘴里嘟噜出一句英语。
孟桐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说的是英语的“请”。
罗森的房间不是很大,收拾得非常整洁,除了一般日常生活用具,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书籍、精致的工艺品。这些东西有条不紊摆在、堆在它们应该在位置,杂而不乱。孟桐下意识地浏览着书目,除了一些必要的中外医疗书籍、杂志,大部分是英文的原版小说。最多的是莎士比亚、杰克伦敦、欧—亨利、迭更斯、大仲马等人的书。
一个外科医生,收集与奢读世界名着,这是孟桐怎么也没想到的。
室内墙上挂着两幅复制的油画,一幅是着名的蒙娜丽莎,另一幅是安娜—卡列宁娜,看得出主人的欣赏水平很高。
孟桐观赏着永远微笑地蒙娜丽莎,她习惯于东方的审美,想听听罗森的见解。
“罗大夫,这两幅画,你更喜欢哪一幅?”
“严格地说,我喜欢安娜—卡列宁娜。她不光美丽,还有一颗高贵、善良的心,为追求幸福而勇往直前的意志。她对卡列宁地背叛,与渥伦斯基地结合,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蒙娜丽莎么,她的微笑是神秘地,从东方的审美观点来看,她不具备一个完美女性的标准。但是,我喜欢她的微笑。有时,心里非常烦恼,在她面前一站,看着她,要不了一会儿,我心中的烦恼就会化解。”
“有这么神奇?”
“人,有时候很奇怪,需要某些暗示,或者能触及你心灵地提示,才能打开心结。你看着超凡脱俗的蒙娜丽莎,就会对万事万物付之一笑,处之泰然;望着美丽典雅地安娜,你过得再惨淡,觉得世间还是有美好的一面,这就是希望。哪怕希望是虚无飘渺的,你都会对这种希望充满憧憬,对生活充满信心……换言之,人有了希望,无伦处在什么样地环境,都会焕发出活下去的勇气……”
罗森一席话,孟桐震惊了。他的话不仅有很深地哲理,并且深入浅出,言简意赅。他处世的方法,也富有哲理性与他的个性。看似沉默寡言的罗森,给孟桐的印象是个没有情趣,孤陋寡闻的人。此时,他短短地几句话,使她看到罗森的内心世界是丰富的;他对蒙娜丽莎、安娜的见解、评论,也证明他的感情是多彩的。看来,自己对罗森很不了解。
书案上有一个仿古的小铜炉,从盖子的缝隙中,冒出袅袅青烟,孟桐闻闻,识别出是难得一见的印度梵香。这种幽雅地香气,取代了一般单身男人房间特有的气味。
孟桐心里在想,是罗森专门准备的?也许吧。
罗森张罗着给孟桐倒水,不时从嘴里冒出一个个英语的单词。才开始孟桐没有在意,多听几次,才明白罗森用英语告诉她,“请坐”、“请你稍等”、“对不起”、“桌上有画报”“喝茶还是咖啡”、“请随意”……等等。
孟桐脑海里被封存的英语,仿佛一下被激活了,她很自然地用英语回答罗森。当她读音正确,发音标准,先从简单的单词到能说出一句句完整的句子时,罗森惊讶了。
“孟桐,你很有天赋,如果你每天象这样……三个月,最多半年,你完全可以运用自如!”
罗森从一大堆书中,找出几本英语书,放在孟桐面前。
“这是英国的小说,相当于我们高中的课外读物。你带回去,借助字典……你有英汉字典吗?”
孟桐不好意思地笑笑。
罗森找出一本厚厚的英汉大字典,放在那几本书上。
“坚持每天看一部分,你的进展会更快!”
孟桐觉得不可思议:“你就这么教我?”
“我还没有答应……教你!”
“为什么?”孟桐茫然了,不解地望着罗森。
罗森无端地叹了口气,他望着孟桐:“……不为什么,你来得太突然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还有,最近,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出国?”孟桐没有想他要出国,她感到失望。
罗森点点头。
“哪个国家?”
“你将要去的地方。”
“英国?你去留学?都这么大把年纪!”
“这么大把年纪!我多大了?”
孟桐忍住笑,试着猜测。
“快五十了吧?”
罗森夸张地做出一副痛苦状:“我的天,我有这么老?真是我的悲哀与不幸!”
“我把你猜老了?”
“离题十万八千里!”罗森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那你说,你到底有多大?”
罗森一笑,故作神秘地回答孟桐。
“男人的年龄也是秘密,不告诉你。有一点可以肯定,比你大,还大得多!”
罗森越是这样说,越勾起孟桐的兴趣,她想知道罗森——这个在她印象中的老头,年纪到底有多大。
“不至于只有三十五、六吧?”
“当然不会!”
“我再猜猜!”
孟桐注视着罗森,她此时发现,他真的不象过去她想象的那么老。他身材高大、健壮,肚子虽然微微挺起,却一点儿也不臃肿。也许,他属于特别出老像的一类人。经过她这么仔细一看,孟桐觉得罗森就是个中年人,最多也就四十一二岁。
“我看你,罗大夫,准确地说,你四十三岁!”孟桐为了把稳,多说了罗森一岁。
这下轮到罗森惊讶了,孟桐竟然猜中了。
“你这双眼睛,”罗森凝视着孟桐美丽的丹凤眼,由衷地赞道:“真是一双慧眼!你猜对了……”
孟桐有些得意,欣喜地笑了。
水开了,罗森冲好咖啡,把糖罐推向孟桐。
孟桐打开糖罐,用小匙挖出两匙糖放进杯里,她在放回糖罐时,无意间看见书案上有一个精致的像框,里面嵌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她顺手取过来,照片上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梳着二十世纪初流行的独辫子。与众不同地是,她的额头很宽,眉目之间流露出高贵地神情。
“罗大夫,她是谁?”
“……能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
罗森用英语说了一句,孟桐没有听懂,要他再说一遍,并且要他放慢速度。罗森只好照办,这次孟桐大概明白了,像片上的女子,是罗森初恋的情人。孟桐非常好奇,一定要罗森讲讲有关他与这个女子的事情。
罗森不太情愿,在孟桐一再要求下,他才用英语开始讲诉。
“罗大夫,你不能用英语,”孟桐急了,她想制止罗森:“我的听力跟不上!”
“如果你想听,我又愿意讲,你就别无选择……别忘了,你来找我的目的!”
孟桐无可奈何,只好依着罗森。
罗森望了一眼照片,用深沉地声音,讲诉着他那一段尘封地往事……
孟桐凭借她从前的英语底子,还有感觉与意会,听懂了罗森的故事。
……照片上那个女子,姓爱新觉罗,是满清王朝的后裔,她的全名是爱新觉罗—欣桐。
罗森在英国大学毕业后,怀着满腔地热忱,支身回到祖国,在G市医院作一名外科大夫。
欣桐是他行医的第一个病人,为她切除阑尾。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他作了精心地准备,手术很成功。欣桐在住院期间,罗森无微不至地照料她,在欣桐出院时,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了。
在过去的岁月,姓爱新觉罗,也就意味着欣桐的出身不好,如果不能攀龙附凤的话,一辈子只能生活在社会的底层。
欣桐出众的美貌,良好的教育,确实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欣桐高中一毕业,前来她家提媒说亲的人络绎不绝。欣桐的父母出于长远的考虑,想给女儿找一个官员的子弟,试图以此来改变家庭的命运。殊不知欣桐与罗森有了来往,这无疑打破了欣桐父母的如意算盘,家里贸然掀起欣然大波。父母打不是,骂不是,说也不是,欣桐认准了她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罗森。看在罗森是华侨的份上,欣桐家里就睁一只眼,闭一支眼。他们认为,世上最重要的无非是权与钱,人无权不要紧,决不能没有钱。
罗森与欣桐交往两三个月,由于性趣相投,两人如胶似漆,整日沉浸于爱的喜悦之中。罗森对欣桐说,他这一生非她不娶,欣桐的回应是她这一辈子,非他不嫁。
人说乐极生悲。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有人怀疑罗森回国的目的,他很快就被监控,不久就失去了自由。
罗森被押往遥远的边疆,两人中断了联系。
十年后,等他重新回到G市,去找欣桐时,欣桐早己去世了。
原来,欣桐突然找不到罗森,急得来肝肠寸断。后来听说了他的事,她怎么也不相信,她不屈服于家庭、社会的压力,她要等他。
欣桐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沉重地代价,她不能再上大学,也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到一个小小的煤厂上班。
清贫的生活,繁重的体力工作,使郁郁寡欢的欣桐忧郁成疾,她患上严重的结核病。
就是如此,欣桐仍然在等待、忍耐,凄苦地生活在美好地希望中。
在一次大吐血后,欣桐用生命实现了对罗森地诺言……
罗森说到最后,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他望着像片上的欣桐,目光凄艾。他改用中文,低沉说道:“这就是我至今未娶的原因……”
孟桐听呆了,想不到在罗森身上,还有着这么凄美的故事!她不禁为罗森对爱情地忠贞而感动,对照片上的欣桐涌出深深地敬意。也就在此时,她开始用另一眼光来看这个值得她尊敬的人。
“罗大夫,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痛苦,也是美丽的故事,我被你们真挚地爱情,纯洁地情义感动了……”
罗森还沉浸在心痛地回忆中,猛然听见孟桐用流利地英语说出这一段话,他惊讶不己,证明孟桐完全听懂了他用英语讲诉他的过去。
“孟桐,你有聪明地天赋,用不着找谁补习英语,你找些磁带,多听多讲,再注意一下语法就行了。”
“罗大夫,你真的不想教我?”
“不,我是怕答应了你,我又做不到,岂不失信于人!”
“我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一个礼拜有这么三四次,不,两到三次就够了。你这种方式太好了,它启发了我的潜意识,我跟着你,听得懂,也讲得出!”
孟桐见罗森十分为难,她不知道罗森难在何处。突然,她想起罗森还没有告诉她,他为什么出国。
“罗大夫,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英国去干什么,这与不能教我英语有关吗?”
“是的。我母亲……不久前去世了,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的手续基本上办完了,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对不起……”孟桐心里生出歉意,她仍不死心,走到罗森身边:“那,我们先就一个月?求你了!”
“好吧,我答应你……”
孟桐惊喜异常,感激地望着罗森。罗森张罗着给她往杯子里续咖啡时,她无意之中看见欣桐的像框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玉器。在灯光的作用下,玉通体透明,晶莹剔透。她好奇地拿在手里,这是一个比戒指还大几倍的东西,白如炼脂的玉圈,中间有一条红得耀眼的彩带。孟桐不知道这是什么玩呓,但被它的圆润、精美所吸引,爱不释手。
“罗大夫,这是什么呵?”
“呵,是斑指。”
“能不能说明白一些,什么是斑指?”
“女真人你知道吧?”
“满清王朝入关前的祖先?”
“是的。这个部落的人都善骑射,这个斑指就是套在右手拇指上,帮助其拉弓用的。到了康熙、乾隆盛世,用斑指的时候就不多了,到了晚清,冷兵器逐渐被枪炮代替,斑指基本上成为了装饰品。你看这支斑指,就比武将用的小了许多,应该称它为戒指了……”
孟桐戴在右手拇指上,觉得太好看了:“你在哪儿弄到的?”
“几个月前,我在香港嘉士比拍卖会买的。”
“花了多少钱?”
罗森看着孟桐,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同,不敢说他是用十万港币竞拍的:“就几千块钱……”
孟桐对罗森说:“如果有人给你一万块钱,你同意出让不?”
“那要看是谁?”
“比如说……我?”
罗森非常意外:“你,喜欢这支斑指?”
“是的,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它,心里就喜欢!”
“你是第一个向我索要它的人!”
“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送给你可以,我分文不取!”
孟桐缓缓从拇指上取下斑指,轻轻放在原处:“这不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我承受不起……”她看见罗森眼里露出一丝不安,立即温和地说:“我再次感激你答应教授我英文的事儿,你看从什么时候开始?”
“只要我有空,你随时来都可以,提前给我来个电话就行了。”
孟桐感动地握住罗森的手。
罗森感觉孟桐的手不再冰清玉洁,而是暖暖地,非常有力……
孟桐告别罗森,离开滨海医院,漫步在滨海大道。听着堤下潮水拍打的声音,她陷入沉思。她在想罗森的故事,罗森的过去,分别时罗森的目光……罗森,是她接触的第一个成熟的男人,单独相处几个小时,她从罗森身上看到成熟男子的魅力。他脸上细腻的皱纹,在她眼里已经不那么刺眼,表示他经历了许多风霜;满头飘逸的银丝,也没有了年龄的距离,反而给她一种美感;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隐藏在一层迷人的薄雾之中,既能看透你的心灵,又表现出神秘莫测。奇怪,四十出头的人,却有着年轻人的体魄,如果只看他的背影,谁会相信他过了不惑之年呢?
还有,罗森举手投足之间极有教养,说话幽默风趣,富有感染力,你不知不觉会用心去聆听他说的话,体会他每句话的含义;他经常引经据典,用得恰到好处,好像那些成语、典故是为他而生的;他的知识面很广,很难想像一个外科医生,会涉猎美学、文学、甚至建筑学。他在谈起哥特式建筑时,会与京城的明清设计作比较,这种沉闷的话题经他嘴里流出,有如潺潺流水,或是山涧滴下的清泉……
孟桐在心里把罗森与楚辞比较,觉得楚辞有的,罗森都有;而楚辞缺乏的,也能在罗森身上看到。只不过楚辞像一团火,充满了激情,他那把火在燃烧自己时,也能点亮别人。但火在燃烧时产生的光与热,除了黑夜与寒冬需要,孟桐感到楚辞放出的光与热,她接受不了。而罗森,他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和煦的春风,在什么情况下最好洒下蒙蒙细雨,一连几个阴湿的日子后,应该晴空万里……
罗森的影子,一直在孟桐眼前挥之不去,她一连走了好几个街区,都在想罗森,甚至还想起了黄谷。这三个人,她认为是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优秀的男人。觉得男人比女人耐看,经久不衰,想到自己已经老大不小,翻年就二十六岁了,还没有中意的人。以前呢,她为遇到了楚辞而庆幸,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尤其是她看到他与马兰在圣罗兰酒楼那幕,她死心了;黄谷呢,有一种粗犷、强悍的美,在一段时间吸引了她。她也相信黄谷告诉她的那些事情,是他讲的真话,但总觉得黄谷的真诚后面隐藏着什么,她害怕,没有安全感。奇怪的是,她一走进罗森的小屋,就有暴风雨之后进入宁静港湾的感觉。是的,她太累了,需要休息,激情对她来说是多余的,盼望更多的是和风细雨。其实,罗森这个人,她以前就认识,那时包围在她身边各种各样的男人太多了,罗森被埋没了,她甚至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这回要不是想向他学英语,这样外载与内载统一,胜过所有男子的罗森,也许永远会被埋没。
罗森讲述的凄美故事,令孟桐动了心,他的爱是清净的,永恒的,高尚得令人心悸!
孟桐想起楚辞说过一句话:命运女神的眼睛闭得太久,总会睁开一条缝。
老天有眼!孟桐欣慰地淡然一笑,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