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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川将现场交接给善后组的负责人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医院正门。

残阳将要落入地平线,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

“吧嗒吧嗒。”

余青川掏出打火机点烟,打了几下都没有点燃。

他骂了一句脏话,随手捏碎已经有些潮湿的香烟。

江槐只是盯着公路尽头的小路,那一夜女人就是从那条小路过来的,难以想象一个将要临盆的孕妇,是怎么在如此恶劣的雷雨天气走到这来的。

“走吧!”余青川扔掉烟,他眉眼低垂,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东边的天空飘过一片低沉的乌云,大风渐起,带起些许风沙,温度陡然下降,已经不像中午那样炎热。

江槐不得不眯起眼睛:“今晚应该有暴雨。”

余青川没有选择骑车,他自顾自地沿着公路向下走去,风声越来越大,将东边的那块雨云吹了过来。

太阳已经完全落进地平线,最后一丝光线被远处的山峦吞噬。

小镇的街道早早地就没有行人了,路口烧烤摊的灯光像一座黑暗中的孤岛,灯泡在风中摇曳。

远处的村落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

“老板还没收摊?”余青川随意地挑了几样素菜扔在盘子里。

“还没呢。”老板娘熟练的将菜放在烤起来。

“想吃什么自己拿。”余青川调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风透过简陋的门帘吹进来,铁架绷起来蓝色防水布料组成的遮雨棚,四面漏风。

暴雨如期而至。

人行道上的灰尘被暴雨砸起,很快又被暴雨淹没冲刷进下水道。

雷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响,江槐搓了搓手,打了一个喷嚏,这才十月中旬而已气温已经下降得这么厉害了?

老板娘很快端过来一个铁盘子,放在桌子中央:“慢慢吃,需要什么叫我!”

江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豆腐干吃起来,几个小时的战斗确实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我去买包烟,”余青川手中朝江槐使了一个眼色,搞得江槐有些莫名其妙,“警醒一点。”

后面半句话几乎低不可闻被暴雨吞噬。

“警醒点?”江槐环视四周,这里没有其他人,除了烧烤摊的老板娘,他回头看向老板娘,昏黄的灯光在风中飘摇不定,影子在她脸上来回交替,是有些渗人。

老板娘察觉到江槐的目光,停住手里的动作微笑着看向江槐。

炭火突然窜起燎到她的胳膊,她竟然毫无察觉。

“还要烤点什么?”她问。

“不用了。”江槐赶紧胡乱夹了几筷子烧烤塞进嘴里,似乎是心理作用,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好吃了。

“吃好了么?”余青川叼着一根烟问,回来的时候浑身沾满水汽。

“吃好了。”江槐已经没有心思吃东西了。

“吃好了办事!”余青川对老板娘招了招手,“结账!”

“三十五块,谢谢。”老板娘笑吟吟地走过来。

“不用找了。”余青川递过去一张五十块钱的纸币,从江槐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手掌里藏着他的短刀。

“谢谢老板。”老板娘伸手去拿的瞬间,余青川手中的短刀翻出,直直地将老板娘的手钉死在桌面上。

“余哥,为了五十块钱不至于……”江槐立刻喊道。

“你的账也该算一算了!”余青川伸出另一只手地撕开扯开老板娘脸上的面具。

一张人皮面具在余青川手中掉落。

老太婆换了一个声音:“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原本的脸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鼻子已经完全烂掉了,无数蛆虫在脸上爬行。

“呕!”江槐几乎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刚刚余青川不吃,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想试一试而已,我直觉一向很准。”余青川一拳轰在老太婆的腹部,轰出一个碗口大的洞,一个由枯黄的稻草编织小人从里面掉了下来。

顿时恶臭弥漫着整个铁棚。

“呕,这是什么东西啊?”江槐捂住鼻子,“而且你只是猜测就敢把老大妈的手钉在桌子上,万一错了呢?”

老板娘已经化为一滩腥臭无比的脓水。

“这是控尸术。”余青川拿起地上的小人,他嘴里念念有词催动咒语。

“敕令!”余青川手掐指诀对着手中的小人。

小人似乎有了生命一样,倏地站起来,紧接着跳下余青川的手,直直地朝着外面跑去。

“跑了!”江槐惊呼一声。

“这是千里寻踪,它会带我们找到它的主人!”余青川带上兜帽跟着冲进雨幕之中。

夜雨中两个男人跟着一个小稻草人在乡间小路的狂奔,这感觉还是非常诡异的。

江槐不太擅长走农村的小路,好几次差点摔倒,余青川倒是在健步如飞,泥泞地道路并没有让他的速度下降。

很快两人便拉开了距离,最开始江槐勉强可以跟在余青川身后,等到他钻进竹林后,彻底跟丢了。

“余哥!”江槐大喊一声,鬼气森森的竹林里有两条路,一条朝着山上走,一条延续到坟地那边影影绰绰的立着小土丘,江槐咽了咽口水没了主意。

不过雨倒是打在竹叶上,没有那么大了。江槐又试着叫了一声:“余哥!”

远处的狗像是在回应江槐,狂吠起来。

江槐走到岔路口想起余青川的话——相信自己的直觉。

“好,我就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江槐头也不回地朝山上跑去,上山的路变得无比泥泞。

等他刚刚爬上山顶,就看见下山小路的尽头闪过一个黑影,似乎是余青川。

“余哥等我!”江槐来不及休息就冲了下去,山下的路江槐几乎一半靠滑一半靠跑。

大概又这样跑了二十分钟,余青川终于站在间小平房前不动。

“到了么?”江槐气喘吁吁拍了拍余青川的背。

“对!到我家了!”那个黑影转头来,一张奇丑无比的大脸几乎贴在江槐鼻子前,他的嘴角向上裂开,几乎裂到耳朵根。

那是一个多么惊悚的笑容。

这时一声惊雷头顶炸响,白光将天地照亮,江槐看到平房的两个窗户上贴满人脸,所有的脸都保持这样的笑容。

这一瞬间的冲击让江槐大脑短暂的宕机了几秒钟。

“回家!”笑脸男伸出手准备抓住江槐的肩膀,江槐立刻退后了一步,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回家!”笑脸男在江槐身后大喊,江槐一刻都不敢停歇,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恐惧让他的身体潜能激发,泥泞的山路变得如履平地,不过他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奇怪的平衡状态,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直到他重新跑到竹林的分叉路才敢回头看笑脸男有没有追来,不过还好对方好像并没有追过来。

“你怎么跑到我前面来了!”一只手捏住江槐的肩膀,余川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