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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来送饭的嬷嬷这才注意前几日送来的饭菜竟然没人动过,这才发现不对,开了锁这才看到,人已经硬了。

她嘴里直呼晦气,因着过年,本打算轻松几日,这才没管这个罪人,没想到竟然这么死了,还是这种春节这种好日子。

这个时候若去回禀贵人,都怕犯了忌讳。

她眼珠子一转,想到这个罪人这么些年了,平日里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去触贵人的霉头了。

到时候惹得贵人不高兴,连着自己也遭罪。

她叫来了两个小太监,又给了些碎银子,让人用草席裹了,丢到了乱葬岗完事。

那两个小太监嘴里也说着晦气,但是看到有银子拿,手脚还算麻利。

见海兰手中还拿着一个香囊,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把香囊拿到手里。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就装了些草药,连铜板都没有个,嘴里更是骂骂咧咧。

本以为这香囊看着新,料子也好,里面有值钱的东西,没想到却是个穷光蛋。

也是,听说被幽禁这么久了,就算有值钱的东西也早被搜刮完了,哪能轮到他们。

虽然只有香囊了,但是两人也不嫌弃,揣进怀里,能出去换点铜板喝杯茶也好。

等到嬿婉得到消息,已经是正月末了。

嬿婉眼神飘忽,想起了那些年她还是一个侍女。

她跪在地上,海兰已经是妃位,高高在上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当初她和如懿是多么的姐妹情深啊,没想到落到了今日草席裹尸的下场。

也是,她虽然拿如懿当姐妹,但是在如懿眼中,她估计还不如凌云彻呢。

春婵小声道:“那香囊奴婢做主拿回来了,想着小主可能有别的用处。”

当然也是放在别处,不敢拿到小主跟前来,那般晦气的东西,看一眼都怕染上。

嬿婉有些意外的看向春婵,没想到她还能想得如此远,愈发有掌事嬷嬷的样子了。

永琪在撷芳殿内无意间听到扫雪的太监提起,延禧宫的罪人去了,被草席裹着扔去了乱葬岗。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他才十岁,但早已知道,自己此时若是表现出来半分伤痛,让有心之人看到,那他的日后更加艰难。

他咬紧嘴唇,双目泛红,泪水肆意的爬满脸上,他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身体的疼痛相较于心中的剧痛,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想到最后去见额娘,额娘留下的那张字条。

难道是娴额娘和额娘说了什么?

一时之间,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别的什么也听不见了一般。

他只想着,一定要见娴额娘一面,他要问清楚,额娘为什么会突然离世,是不是她说了什么……

如懿看着面色苍白,双目泛红永琪,到底是在身边带过几年的孩子,她有些心疼的问道:“永琪,你这是怎么呢?受了委屈你和我说。”

永琪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如懿,那眼神中交织着痛苦、迷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

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哽咽:“娴额娘,我额娘……去了,草席裹尸,就那样走了,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说着,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他那消瘦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晕出一小片水渍。

如懿瞪大双眸,眼皮跳动,忍不住眨着眼,问道:“怎么会?海兰……海兰……竟然去了?”

永琪闻言心中疑惑,听那些太监说,额娘正月初便去世了,但是那嬷嬷怕春节说此事不好,硬是等到月末才将此事说出去。

之前娴额娘还说过些日子去看额娘,怎么看她此刻的样子好像不知道此事一样。

“娴额娘,您一直没去看过额娘吗?”

如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本来打算去的,但是前些日子身子不适,怕你额娘染上病气,想着好些再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连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

但是转念一想,海兰在那被磋磨,就算是自己去了也无济于事,那不多的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原来……竟然没去吗?”强忍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

“永琪,你别难过,你额娘在天上看着,肯定也不想见你这般模样……”

如懿拿起帕子,想替永琪拭去脸上的泪水,永琪退后半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呜咽声所取代。

这就是额娘心心念念的人,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儿子也要成全的人,但是到了最后,确实想见一面都难。

他想问额娘,心里可曾有过半分后悔。

他看向如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好似今日才认清她一样。

如懿被这眼神望着,心中有些刺痛,“永琪,我虽然未曾去看过海兰,但是写了一封信给她,还送了香囊,想必你额娘她看到能明白我的心意,走得也能安心些。”

在这宫里,十岁的孩子,又没有母妃庇佑,早就成熟懂事,更何况永琪是何等的心思剔透,从如懿的话中便知道,额娘所谓的姐妹情深,只怕是一厢情愿。

“多谢那拉贵人,儿臣告退。”

永琪的声音微微沙哑,但是却带着疏离,微微拱手行礼后,便转身快步离去,那背影透着一股倔强与失望,脚步带着几分决然。

如懿想挽留,但是看着他的背影却不知怎么开口。

“永琪……怕是有些怪我……”

容佩不赞同的道:“这事怎么能怪小主,这谁也不知道海兰会这么快就去了。”

“何况小主在这宫里处境本就艰难,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说不定还会被编排利用。”

“这五阿哥不体谅您也就罢了,怎么会怪您?您对他的好,难道他都忘了不成?” 容佩皱着眉头,满脸的愤懑与不平,替如懿感到委屈。

如懿听容佩这么说,心里也舒服点了。

是啊,这也不是她的过错,谁知道海兰去的这般突然呢?

如懿轻轻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