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平明又在寻白羽 > 第207章 格里茨和菲尔奎明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格里茨看着法瑞沙,对方似乎还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两条白豚会笑。

“菲尔奎明,我总算理解了萨尔特林老师为什么对每条白豚都抱有期待。我一直认为,有些事情,只要一开始意识不到,这辈子,就永远都不会意识到。因为对于一条无意识的白豚来说,一切的世界,都由其自我的意识所构成,那些不被意识觉察的东西,不会作为要素被构建在认知体系中。

“但现在,我明白了。就像是有些白豚和人类,总是无限度的恐惧命运。而这种一切的线索的发展,最终全部汇聚在个体眼前,令自我觉察到某个元素的空缺,这种事,实在是每次觉察,都会带来震撼的触电的感觉。这实在是太刺激了,就好像我们确实承载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使命,我们确实被命运之神塑造和玩弄一样!”

菲尔奎明说:“格里茨,我还以为你是坚定的命运无意义论者。毕竟,你之前曾经表述过,一切的选择都不是你自己做的,所以,与其说你被命运推着走,不如说,这一切不可控制的东西,被外界称之为命运。我曾经为这种说法感到恐惧,就好像,每个生命的存在,试图创造的一切,不论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作用在别人身上,都将被名为命运的东西所填满。而那是否真的是命运,又完全来自于我们的自定义。”

“哈哈,我怎么可能是命运无意义论者。真要说,我应该是命运可控者的信徒!”格里茨说着,“虽然很多白豚都曾经对我说过,命运之神在试图捕捉命运的棋子。但事到如今,我还是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真实的案例。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我绝不会就此认为,命运之神存在。是的,有太多的证据,证明了罗伊珥兰德的三柱神存在。但同样,有更多的证据,尤其是传下来的,贝壳宫里的古老卷轴,再说,最初的神明只有两位,分别是生命和死亡。”

法瑞沙刚滋生一些的自信,在菲尔奎明和格里茨对话的时候,又枯萎下去,那朵小小的自我的认知的花,简直像是从没有盛开过一样,重新蜷缩起来,一个花苞,此刻活像是小小的,未发芽的种子。

格里茨继续说着:“当我第一次听萨尔特林老师说,每一条白豚都用自己的独特使命时,说实话,我是嗤之以鼻的。这在我看来就像是家人用以哄骗孩童的一种新的,梦幻的说辞。后来,我研究了一些卷轴,我便认为,也许萨尔特林老师所言的‘使命’,其实就是所谓的‘命运’。如今,我稍微有些理解了。面对其他的白豚,以及成为了新星的我自己,那个时候,荣耀并没有令我感到兴奋,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恐惧。纵使有明亮的满月的光辉,尽情铺撒在白豚湖的湖面,我也仍旧没有喜悦,只是被冷汗浸湿了脊背。

“我想,我是无法承接这份期待的。萨尔特林老师,一次又一次对我温柔讲述着使命与未来。其他的白豚,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憎恨,或是觉得无甚所谓。我在白豚之中,在贝壳宫为新星们搭建的奖台上,什么也看不到。魔导士尚且拥有命运的视野……我呢?我真是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遑论什么未来?还是属于白豚的千万年以后的未来!

“菲尔奎明,你参加过黑鳞测试……我不知道你当初如何,反正,我立刻萌生了退意。我不敢去看每一条白豚的眼睛,因为我深刻的明白,我左右不了罗伊珥兰德的任何一个时空!时间不会为我停留,空间亦不会因为我而存在。一切都只是自然地生灭,而我,甚至也在其中,只能凝望和仰视我的生灭!

“那一瞬间,我认为,我是无法继续成为一个黑鳞的。但我也没有勇气,去反对和拒绝这些。啊……就是因为如此吧,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当我听说了蒙恩那家伙竟然回到贝壳宫的时候,才那样激动,渴望立刻去与对方交谈,想要看看,曾经也是新星的他,究竟是如何应对这样的困境与局面的!我希望,至少能够找到一个思路作为参考!

“很可惜,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甚至不如这个灰鳞带给我的多……”

“他的名字是法瑞沙。”菲尔奎明提醒道。

“法瑞沙……我记得,你曾经说法弥迩是你的姐姐。”

“是的。她确实是我姐姐。”

格里茨说:“我曾在《无名白豚的传记》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罗伊珥兰德那么大,而我只是小小的一条白豚。不是古老的一代,而是千万年后的,新生儿。面对庞大的族群,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试图去追寻那些推到我面前的,所有的可能,却又发现,那些可能不是引导我走向死亡,就是引导我走向壮烈的死亡。

“我试图寻找其他的可能。却发现,没有那些死亡和壮烈的死亡,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可能,能够在罗伊珥兰德存在。我不明白,这一切为何如此。却又很萎靡,很怯懦。我看到无名白豚勇敢地爬上陆地,第一次学会了化形术。但即使我学会了化形术——甚至是很轻松的,仍旧没有那家伙的,再向世界深处,迈出一步的勇气。

“你的姐姐践行了自己的决心和理想,即使一切如同她在其中所写,再伟大的事业,也有不伟大的一面。再伟大的人,也有不伟大的部分。所有明艳的,都无法摆脱不明艳的瞬间。所有瑰丽的,也都无法消除那些不瑰丽的时刻。

“因为看了《无名白豚的传记》,我才愿意正视自己的无能为力。随后,我开始因为那些无能为力之处的裸露,而发现了自己的实际能力,究竟是什么。那一刻,我才明白,萨尔特林老师为什么执着于,为我们这些白豚,这些贝壳宫的黑鳞新人,颁发新星的勋章。那不是压力和期待,而是成就和证据。”

“……什么意思啊?”法瑞沙问道。

菲尔奎明说:“我大概理解他的意思。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当我发现自己能够成为黑鳞,却完全不像面对黑鳞的生活在我身上落实。当我明白,想要成为褐鳞的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无法达成褐鳞的选拔标准。这一切,都是那样的残忍,就像是命运在运行,在落实,在告诉我,不要渴望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

“但我在河蚌沟,看到了每一条白豚不服输的眼神。我在那眼神中,看到了流着眼泪,同样不愿意屈服的自己。从那以后,我每天不是去追逐褐鳞,只是去追逐自己,超越那个做不到的自己。

“事到如今,我当然明白,这是训练计划和发展规律的结果。但当时,我不管不顾,只是沉浸在,对我最后的,残存的那点绝望,不断拒绝的日常中。

“当我通过了灰鳞的选拔,我几乎脱力。要知道,那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全部了,但也不过只是通过了一次选拔而已。如今,我能够轻松巡游整个白豚湖,甚至还能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巡游整个白豚埠。但当时,只是巡游河蚌沟,就耗费了我全部的力气。

“拿到灰鳞的资格章,我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新的绝望在不断诞生。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呢?我完全是无知的。我只是憋着一口气,游到了终点。未来,还有无数的终点,需要我去抵达。而我,当时,甚至不知道终点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