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连前百的天才在大佬眼中都不过“如此”,那他们……岂不是连被提及的价值都没有?一股挫败感与对现实的无力感,悄然在人群中蔓延。
是啊,荒古世界的修炼之路,何其漫长,何其残酷。今日的风光,明日可能便成泡影。此刻站在高台上的这些准圣、圣境大佬们,哪一个在年轻之时,不曾是惊才绝艳、横压一代的天之骄子?他们见证了太多同辈的崛起与陨落,也目睹了无数后起之秀如彗星般耀眼登场,却又在时间的长河中迅速黯淡,甚至彻底消失。
这份洞悉世情的淡漠与现实,如同高台上那口古钟散发的磅礴气韵,无声地压在每一个年轻修士的心头。让他们在短暂的失落与难堪之后,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褪去不切实际的狂妄,直面这浩瀚而冷酷的修炼世界。唯有真正踏入那顶尖的行列,或许才能真正摆脱“点缀”的命运,获得这些俯瞰众生的大佬们的一丝正视。
然而,就在这片弥漫着失落与自省的寂静中,一个名字如同投入静水的一颗石子,在人群的窃窃私语中激起层层涟漪。
林北玄。
有那么一个少年,明明与他们是同辈,甚至许多人自诩修炼岁月远超于他,可偏偏就是这个修行时间或许只有他们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家伙,却如同一颗最耀眼的星辰,轻易攫取了高台上那些大佬们几乎全部的目光。
人群中,有人轻轻吸了口气,声音压抑而复杂:“你们听说了么……天机阁的张阁主,那位深不可测的存在,为了保下林北玄,据说不惜当面驳了天山域林族族长的面子……那可是林族啊!”
话音未落,旁边便有人苦涩地接道:“何止如此?仙资大会他登顶夺魁之后,简直成了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我甚至听到风声,连传承古老的姜族,那等庞然大物,都私下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许以重诺想要拉拢。”
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映照着一张张年轻却写满不甘与羡慕的脸庞。那高高在上的关注,那唾手可得的顶级资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
“可……可他好像都没答应?”一个带着难以置信语气的疑问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是啊,这就更让人想不通了。”先前那人摇头,目光茫然地望向远方,“具体内情无人知晓,但若是他真的应允了哪一方,以高台上那些大佬们通天的情报网,此刻断然不会是这般……仿佛仍在观望,甚至隐隐还有竞争的态势。这林北玄……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角落里,一个年轻修士紧了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最终却只能无力地松开,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这句略显粗俗却无比真实的话,引起了一片无声的共鸣。与林北玄那彗星般崛起、引得巨头侧目的光芒相比,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确实显得黯淡无光,连成为别人谈资中的“点缀”,似乎都有些勉强了。
他们这些散修,为了那渺茫的前途,哪个不是头破血流,恨不得将脑袋挤进那些宗门的山门?哪怕只是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对于他们而言,都仿佛是踏上了一条铺满鲜花的大道,前途一片光明。
无数散修如同飞蛾扑火般参加仙资大会,心中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渴望能被那些高高在上的顶级势力看中,如同从泥潭中被捞起,彻底摆脱散修那看不到未来的命运。可以说,在场的散修,又有哪个不是抱着被某位大势力长老慧眼识珠的期盼而来的呢?
然而,想在这如过江之鲫的天才之中脱颖而出,又谈何容易?如同沙砾之中淘金,希望渺茫到近乎绝望。
可你再看看那位林北玄!众人压低声音,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目光不自觉地再次投向高台之上,虽然模糊不清,却仿佛能看到那位少年卓尔不群的身影。那哪里是宗门挑选他?
分明是他林北玄在随意地挑选宗门啊!只要他轻轻点头,几乎九成以上的顶级势力,都会如同饿狼扑食般涌上来,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他林北玄吸纳进自己的阵营吧?
这巨大的反差,如同无形的巨石,重重地压在每一个心怀梦想的年轻修士心头,让他们原本就黯淡的光芒,更加显得微弱,几乎要熄灭。
这样的对比,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观战席上无数压抑心绪的修士,尤其是那些挣扎在底层的散修,嫉妒的毒液几乎要从眼神中溢出。
空气中弥漫着酸涩与不甘,窃窃私语声逐渐汇聚,变得清晰可闻。
“听说了吗?姜族啊!那可是传承万古的庞然大物!”一个面容沧桑、衣衫半旧的散修压低了声音,眼中却闪烁着近乎扭曲的光芒,“传闻他们族中的一位准圣大佬,亲自开口,愿收那林北玄为徒!这小子……他竟然拒绝了?!”
他声音里的难以置信,仿佛林北玄丢弃的是整个世界。
“是啊,”旁边一人接口,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与不解,“那可是直通青云的梯子!只要他点点头,拜入姜族门下,稍稍展露些天赋,未来迎娶一位身份尊贵的姜族小姐,修习那传说中的无上宝典,岂不是指日可待?一步登天呐!”
“哼,我看他是被暂时的风光冲昏了头脑!”先前那散修冷哼一声,唾沫星子几乎喷溅出来,“登临圣境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证道大能才是真正踏上通天大道的起点!现在不趁着身价最高,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还挑三拣四?愚不可及!等着吧,他迟早会为今日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后悔莫及!” 这番话刻薄尖酸,却也道出了不少人阴暗的心声。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这种看法。
角落里,一位身着锦缎、气度雍容的少年微微蹙眉,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面红耳赤的散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林公子会后悔?我看,是诸位在替他‘后悔’吧?酸气都快溢出这观战台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
“至少,他林北玄拥有选择的权利,而你们,”少年眼神锐利,如同细针刺破了那些散修脆弱的自尊,“却只能在这里伸长了脖子羡慕嫉妒,连当面说这些话的胆气恐怕都没有。除了在背后嚼几句无关痛痒的舌根,又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那几个散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人恼羞成怒:“你……你懂什么!强词夺理!”
他强压下怒火,转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你说我们是嫉妒!那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他不是自命不凡,要走那什么证道无敌路吗?我们就赌他能不能成!你敢不敢下注?”
他挑衅地看着锦衣少年,周围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汇聚过来,带着好奇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锦衣少年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意思,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那高台的方向,眼神深邃,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一时间,这片角落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关于林北玄未来的豪赌,就这么突兀地摆在了台面上,等待着一个答案。
高台之上,静谧无声,与下方观战席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对于姜玖这等级数的大佬而言,距离从来不是阻碍。下方那如同蚊蚋嗡鸣般的议论,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他们耳中,如同在耳畔低语。
一时间,高台上几位大佬的神情,变得各异,微妙的气氛悄然弥漫。
天机阁的张无忌,那双深邃的眸子骤然收缩了一下,心中暗骂一声。这姜族,行事果然霸道且出人意料,竟然真的放下了万古世家的身段,亲自开口邀请林北玄!
他暗自庆幸,幸好昨日没有强行许诺或逼迫林北玄做出选择,否则今日姜族此举一出,他天机阁岂不是成了笑话?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张无忌心思电转,林北玄这等绝世妖孽,即便天机阁最终无法将其完全纳入麾下,也绝不能交恶。维持现状,以忘年交的身份,保持这份亲近与善意,或许才是长久之计。他轻轻舒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天那瞬间抽搐扭曲的脸庞。
那个逆子!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在登圣境的仙资大会上侥幸夺了个魁首吗?
林天心中咆哮着,这最多只能证明他天赋尚可,可天赋能代表一切吗?从古至今,天赋惊艳却中道崩殂的天才还少吗?修成大道,岂是光凭天赋就能一蹴而就的?!他极力想说服自己,贬低林北玄的成就。
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无法忽略周遭投来的视线。
那些来自各大顶级势力的宗主、太上长老们,目光复杂,其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异、探究,甚至……怜悯?
林天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那些目光仿佛无声的嘲讽,像针一样刺在他心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尤其是当他捕捉到银月仙皇那看似平静,实则带着几分玩味与微妙审视的眼神时,林天心中的屈辱与怒火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都是这个逆子!是他害得我如此难堪!林天牙关紧咬,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股暴戾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将来若有机会,定要亲手打断他的腿!让他知道何为父子纲常!这股阴狠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盘踞在他心底,让他看向高台下某个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与冰冷。
高台上的气氛,因这无声的波澜而变得更加凝滞。下方关于林北玄选择的议论仍在继续,而上方,则上演着一幕更为复杂、更为隐晦的心理交锋。
不论众人心中翻涌着何种惊涛骇浪与精明算计,当高台之上,姜玖那一声看似随意的轻咳响起时,整个喧闹的广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喉咙。
咳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晨钟暮鼓,驱散了方才所有的嘈杂与议论。刹那间,万籁俱寂,连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观战台上,那些原本还在交头接耳、面红耳赤的散修,此刻噤若寒蝉,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残留的激动或愤懑迅速褪去,只剩下敬畏与紧张。
就连高台上那群身份尊贵、跺跺脚都能让一方震动的大佬们,也纷纷收敛了各自微妙的神情,目光齐刷刷地汇聚于姜玖身上。这位可是实打实的圣人境巅峰存在,屹立于沧海洲修行界金字塔尖的人物,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足以牵动所有人的神经。
角落里,林北玄眼神微凝,端坐的身形更显挺拔,目光沉静地望向高台。身旁的灵环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凝重,也收起了平日里活泼好动的性子,乖巧地伏在林北玄肩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高台上的那位强大存在。
广场上数万修士,无论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子弟,还是籍籍无名的散修,此刻都屏息凝神,正襟危坐,仿佛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声响,惹得那位大佬不悦。 谁敢在这位圣人境巅峰的大能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轻微的风声拂过广场,带着一丝肃穆与压迫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高台之上,等待着姜玖接下来的动作,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期待。
姜玖清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情感,如同寒潭之水,平静地宣布了仙资大会前百名选手的奖励。她的话语,似一柄无形的标尺,将偌大的广场划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前百名,是天之骄子,是未来可期的参天大树,而百名之后,则黯然失色,如同散落在地的砂砾,无人问津。
残酷,却又真实。
那些怀揣着梦想,从沧海洲各个角落赶来的修士们,为了一个渺茫的机会,付出了无数汗水与努力。然而,仙途漫漫,终究是少数人的舞台。没有踏入前百,便意味着与顶级资源无缘,甚至连一句安慰,一个肯定的眼神都无法得到,唯有默默承受这份落寞与失意。
姜玖宣布奖励,声音依旧平缓,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修士耳中,如同定音之锤,敲定着他们的命运走向。第五十一至第一百名的选手,奖励依次递增,皆为珍稀丹药,每一枚都蕴含着澎湃的灵力与玄妙的道韵。哪怕是第一百名的奖励,其价值也足以支撑一位登圣境修士,一路高歌猛进至大能三重天!
领奖台上,第一层区域的修士们,神情各异地走上前。有人激动得浑身颤抖,双手接过玉瓶时,仿佛捧着的是整个世界的希望;有人故作镇定,嘴角却微微上扬,眼底的喜悦如同春水般溢出;也有人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握紧玉瓶的指节,却泄露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情绪。
他们领完奖励,缓缓走下高台,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曾经,他们也如同台下众人一般,仰望着高台,渴望着被关注,被认可。而如今,他们终于成为了被瞩目的焦点,感受着这份荣耀与骄傲。
然而,这份荣耀还未在心头焐热,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
那些排名靠后的选手刚刚走下台,立刻被潮水般涌来的各大势力执事、长老们团团围住。这些执事长老们,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话语如同蜜糖般甜腻,与先前高高在上的姿态判若两人。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紧盯着这些潜力尚可的“沧海遗珠”,试图将他们收入麾下。
“这位小友,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可愿加入我玄天剑宗?我宗乃是沧海洲一流势力,底蕴深厚,资源无数,定能助你一飞冲天!”
“道友莫急,不妨听老朽一言。我太乙丹宗,以炼丹术闻名天下,门下弟子皆可学习炼丹之术,前途无量!而且,我观道友气度不凡,与我丹宗功法颇为契合……”
各种拉拢之声,此起彼伏,如同菜市场般热闹喧嚣。那些原本还沉浸在获奖喜悦中的选手们,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冲昏了头脑,一个个面红耳赤,激动不已。对于这些出身寒微的散修而言,能够被顶级势力看中,无疑是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的绝佳机会。
林北玄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出热闹的“抢人大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他早已看穿了这些势力的虚伪与功利。他们看重的,不过是这些选手身上那点微末的潜力,一旦发现没有潜力和价值,便会毫不留情地抛弃。
林北玄目光深邃地望向高台之上,姜玖的身影依旧挺拔而清冷,仿佛与这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要的,是站在巅峰,俯瞰众生。”
姜玖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之前那场喧闹的“抢人大战”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她的目光扫过下一批即将上前领奖的修士,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清脆而冷冽,宣布着第二十一至第五十名的奖励。
“第二十一至五十名,奖励中州域上等秘境‘归元秘境’修炼玉简一枚,可入内修炼一月。”
此言一出,广场上的喧嚣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掐断,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之声!
如果说之前的丹药奖励是珍贵,那么这进入中州域上等秘境修炼一个月的机会,简直是逆天改命的钥匙!中州域,那是整个大陆的中心,灵气最浓郁,机缘最多的地方!而上等秘境,更是寻常修士连名字都难以听闻的存在,其中蕴含的道韵法则、天地灵粹,对修炼的裨益难以估量!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们的修为境界,甚至是对大道的感悟,都产生质的飞跃!
刚刚领完丹药,还在为被各大势力拉拢而沾沾自喜的五十名修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被浓浓的嫉妒和不甘所取代。他们手中的丹药,虽然也价值连城,但与那进入上等秘境的机缘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有人忍不住低声抱怨:“凭什么……凭什么只差了几名,奖励差距就如此之大!”
而那些排名更靠后,甚至连丹药都没得到的修士,更是心头苦涩,望向高台的目光充满了渴望与绝望。
高台第二层区域,二十名修士强压着内心的狂喜,依次上前。他们从姜玖手中接过那枚散发着淡淡青色光晕,触手温润的玉简。这枚小小的玉简,此刻却重若千钧,承载着他们通往更高境界的希望。与第一层领奖者不同,他们几乎没有人流露出犹豫或迟疑,紧紧攥住玉简,眼神坚定,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台下,一些身份显赫的势力代表,眼中精光闪烁,已经开始暗中盘算,是否能付出足够的代价,从这些幸运儿手中换取进入秘境的机会。然而,当他们接触到那些获奖者坚决而警惕的目光时,便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机缘,谁又愿意轻易与人交换?这不仅仅是一次修炼机会,更是身份和潜力的象征,是他们领先一步,将同辈远远甩在身后的资本!
林北玄依旧坐在角落,对这一切置若罔闻。所谓的秘境,对他而言吸引力有限。他看着那些紧握玉简,仿佛握住了全世界的修士,又瞥了一眼下方那些或嫉妒或失落的人群,心中毫无波澜。他追求的,从来不是这种被赐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