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周势索性也不再挣扎。
苏晴带着几人，几乎是横穿整个小区，最里面的单元楼的一楼，藏着一家火锅店，里面很小，只能同时容纳五桌人同时用餐。
“嬢嬢，这里面还有位置嘛。”苏晴开口就是流利的四川话。
“屋里头坐，刚好还有个小包间。”
“谢谢嬢嬢。”
中年妇人领着四人来到一个小包间里坐下，随后递上菜单。
叶临接过菜单，看了一眼上面菜品的价格，素菜不超过十块钱，荤菜最贵的也不超过二十五。
“锅底可以选择牛油和番茄双拼的吗？我们都不太能吃辣。”苏晴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可以的，其实我们每天也会准备一些骨汤和番茄锅底，虽然是在成都，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了辣。”
“好的，谢谢。”苏晴轻轻点头。
叶临勾选完后，将菜单放到陆芸汐面前，问道：“正常吃火锅的牛羊肉，毛肚，鸭肠，鸭血都点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主食点了吗？”陆芸汐直接抬起头，看向叶临。
周势眉头轻皱，说道：“吃主食？这是什么坏习惯？吃肉一样能吃到饱。”
“我真的很难跟你这种暴发户沟通，一点都不知道碳水的快乐，火锅吃到最后，必须来一碗热乎乎的蛋炒饭，配着煮入味的鸭血或者牛肉来上一口，简直不要太爽。”
说到这里，陆芸汐已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周势笑了笑，淡然道：“我们要一大份蛋炒饭，然后多加几个鸡蛋，谢谢。”
选完菜品后，中年妇人便离开包间，顺手关上了门。
陆芸汐摘下口罩，双手托着下巴，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明天就要回上海了，真的好难过喔！”
周势喝了口茶，问道：“对了，刚刚忘记问你，为什么明天就回上海？你的假期不是该到五号才结束吗？”
“唉，一个高奢的秋冬宣传海报的定位有点问题，只能全员加班重新拍。”
“难怪，那家高奢的底蕴非常深厚，百年品牌，但就是有一种不顾代言人死活的美，只要创意部门有了更好的创意，现在的一切，哪怕已经全部拍完了，也必须全部推翻，从零开始。”
“我现在非常后悔，想当初为什么要接这个高奢的代言呢？”陆芸汐的语气中满是绝望。
叶临有些好奇的问道：“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接这个代言呢？”
“因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比当时我身上所有代言加起来给的都多。”陆芸汐又叹了口气。
叶临换了副语气，义正言辞道：“甲方爸爸给那么多，牺牲一点休息时间怎么了？”
陆芸汐哼了一声，无比幽怨道：“叶老师，你不能这样，应该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
“什么话，什么话，只要甲方爸爸钱给的够多，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他摘下来，还能给塞进代码里。”
有一个靠谱的甲方，项目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周势没忍住笑了出来，戏谑道：“看来叶老师深受不良甲方的荼毒啊。”
“甲方全都该死，但舍得给钱的甲方可以晚一点死，舍得给钱而又不懂技术的甲方，可以结清尾款后再死。”叶临相当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晴伸了个懒腰，淡然道：“还是我现在的生活最好，想写歌就写歌，不想写歌就吃老本，两张专辑保我一辈子荣华富贵。”
“你刚出道那会，两首专辑共计十五首歌，至少有十首是爆款，剩下五首也算耳熟能详，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你当时的想法。”周势的语气中带着不解。
“所以你想表达的意思是？”苏晴也眉头微皱。
周势靠在椅背上，认真道：“你不该把所有的好作品全都放在两张专辑里，这样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原则。
“如果你将这两张专辑里的歌，平均到六张专辑中……那每张专辑就包含两到三首爆款，再带上一些普通歌曲，每当你发布新专辑的时候，热度就会高，你火的可能性就会更高。”
听完周势的话，苏晴稍微沉默了一下，随后回道：“稍微想了想，可能那会觉得自己还年轻，想着以后还可以写出更好的作品，后来发现自己可能是江郎才尽了。”
“所以，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周势的语气格外平静。
“当时……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就跟机械一样，作完曲后就去填词，然后一遍一遍的录，觉得满意后就存到电脑里，当凑满七首歌，就当专辑发了……大概就是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苏晴眼中一阵失神，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中。
周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陆芸汐却是十分平静的说道：“不是江郎才尽，而是心境变了……当时写的歌可能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但当粉丝多了起来，就很难再能做自己，不知不觉的需要去迎合粉丝或者向现实妥协，再好的创意也会被不断否认，最后直到彻底丧失灵性。”
周势点点头，沉声道：“确实如此，有的时候，名气更像是一把枷锁，容易将人给死死的困住。”
“原来我失去是自由啊……”苏晴终于想清楚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了。
“如果你想去找回自由的话，我尊重你的想法。”
周势将选择权交到了苏晴的手上。
她则是摇摇头，平静道：“我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沉淀一下，让自己的心态先放平……至于追寻自由？其实也不用太着急，我才不到三十岁，以后还有大把时间，指不定以后还能遇到跟我一起追寻自己的的人呢。”
叶临轻笑道：“哪怕你跟全世界都逆行，也都能遇到跟你同频的人。”
“先在上海待个五六年吧，好好的感受一下魔都的纸醉金迷，然后再做选择。”
苏晴伸了个懒腰，语气无比轻松，她终于选好自己的路了。
周势的目光又落在陆芸汐的身上，笑问道：“陆影后呢？未来打算直接回云南吗？”
“以后回大理是肯定，但不会一直生活在大理……南京其实是一座很不错的城市，想住上一段时间。”陆芸汐语气平静，还顺手一筷子毛肚。
周势和苏晴的目光都同时落在叶临的身上。
叶临注意到两人的目光，放下筷子，喝了口可乐，平静道：“听我舅舅说过一件事，大概在四十年前，我外公连续十年被评为先进，所以要代表单位，去上海去参加先进工人表彰大会，那会从南京出发到上海，光绿皮火车就要坐整整一天多时间。”
“四十年前从南京到上海需要一整天，但现在从上海到南京仅仅需要两个半小时，甚至更短。”陆芸汐仍旧夹着菜，语气不带着一点情绪。
周势听着两人间的对话，不禁一笑，接话道：“我爷爷是同济大学毕业，那会响应国家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插队到安徽一个叫做天长的地方，而我奶奶要早一个月来，也是大学生，刚好在同个队，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认识了，又在多年的相处下，互生情愫……原本两个人早该结婚的，只是一纸调令将我爷爷又调到南京，两人只能靠着书信交流，直到组织上将我奶奶调到南京，两人才真的结婚。”
苏晴原本听的还有些朦朦胧胧，但当听到这里时，也算是明白过来了，便笑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呗。”
周势摇摇头，回道：“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只有两个人分别走向对方，才能够走的更远。”
叶临夹了一筷子羊肉卷，放进锅里涮了涮，笑道：“或许是吧？”
苏晴看了一眼他后目光又落在陆芸汐身上，摇摇头，无奈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既然如此，何必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