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罗杰站住了,转过身去,来路都是黑岩,手电光照回去只有黑色的光晕,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我晃了晃手表,又去看罗杰的手表,没错,他就在我们身边,但是又不在我们身边,心脏狂跳起来,出岔子了,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蓦地,终于听到他回答,话声还带着哗哗的噪音,“002,报告...你的位置。”
我们的绿点重合了,这个定位仪很敏感,精确度很高,就算差一丁点都不会重合在一起,我和罗杰离这么近,放大了看,都是稍微错开的。
而我和他的绿点无论怎么放大旋转都是重叠的,就是说,我和他此时此刻正站在同一个坐标位置,但却不知为何,彼此看不见彼此。
我按下对讲机,“003,我就在你身边,但我看不见你。”
我们的通话内容罗杰也都听到了,他举着手电照我,确定我们没有抱在一起,然后抬起手腕,对着定位绿点一脸懵逼,他在我身边走来走去,能看到他的绿点围着我们浮动起来。
我和闷油瓶的定位绿点依旧重合。
根本无法解释,难道这里真有平行时空?
我搞不明白,按下对讲机呼叫风二河,“呼叫001,呼叫001,002与003坐标重合,坐标重合但不在视野范围,请解释。”
不知为何,风二河那边噪音一直特别大,难道是距离的远了,受到黑岩干扰?
“001收到...目前失去对003的感应...重复...失去对003的感应。over。”
什么情况?什么叫做失去感应,就是他跳出感知范围了是吗?我下巴都要惊掉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丢了,这一遭终于换他丢了?
不论何时何地,我会丢他都不会丢来着。
我急坏了,怎么回事?我就觉得他刚才那么迅速接近有问题。
我不停呼叫他,“呼叫003,呼叫003,这里是002,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一遍又一遍,但003再无回应,不知是他听不到,还是根本回不了。
我沿着石洞后退十几米,过了两秒,他的绿点也跟着退过来,再次重合。
看来定位仪还能探测到他,但风二河感应不到他,对讲机讯号也捕捉不到他。
这是什么情况?他在我身边,又游离在我的视线之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卡进世界裂缝里了?
我顾不得什么第二组了,优先找到他,立即搓把脸开始思考,我不能放过一丝疑点,要尽快把他找出来。
首先我要排除这是不是我的幻觉,确认近处的罗杰和远处的风二河是真实的么,还有对讲机的噪音为什么那么大,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强烈的干扰源?
所谓我的幻觉我已经熟悉到骨子里了,我招手让罗杰靠近前。
他不明所以的凑过来,“怎么了,吴老板?”
他比我高点,我作势要跟他耳语,让他低下头来,轻声说,“让我数数你有多少根头发。”
罗杰听完就睁大眼睛看我。
这个工程量其实很大,因为他还年轻,三十左右,还没有开始脱发,发量大概约等于两个胖子。
我顺手就从他耳后拔下好几根头发,他捂住脑袋就跳出去,不知道我是被刺激疯了还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他快速挠着头问,“吴老板,你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吗?不说是数,干嘛又薅我的头发?你自己没有吗?”
我用手电去照那一小撮头发,“有,但我最近累到了,发质不好,要好好保养,拔了,怕长不出来。”
他看着我说不出话,只剩下大写的无语。
我捻一下头发,触感正确,发丝毛囊都薅出来了,罗杰的情绪无可指摘,头发的细节不容挑剔,我所经历的幻觉大都是现实荒诞的投射,做不到这么真实且符合常理,就算有片刻正经也会立即走向荒谬,比如说头发丝上长根胡萝卜什么的,因为我这个人的思想就是这么天马行空不受控。
幻觉操控的是人的情绪,烘托的是氛围,攻略的是人心。如果一场幻觉,建模细致完美到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根衣料纤维,每一个皮肤毛孔,动起来都栩栩如生,不会穿模,恐怕多大的cpU都能给干趴下了,我还没沉沦幻觉先烧熔了。
所以它一直习惯暴力的带着我往前狂奔,让我疲于奔命,没有时间去检查它顾不到的这种细枝末节。
得出一个心酸的结论,这次是我留在真实世界。
那么问题就换成了,闷油瓶离开真实世界,去到了哪里,里世界吗?
这简直比我丢了还要麻烦一百倍,因为能困住他的东西比困住我的至少要强大一百倍才行。
冷静,我咬一下指尖继续思索下去。
这里是黑岩,会膨胀吞噬的黑岩,也是那座山底的特产,闷油瓶所在的张家跟那座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曾经于千百年间达成战略伙伴关系,以利益换得利益,换句话说,那座山它认张家人。
那么黑岩它认不认?
如果认,那是它把闷油瓶带走了么?如果不认,那就说明它可能会平等的随机的带走某个人。
“呼叫001,呼叫001,以前可曾发生同样的事情?收到请回答。”
“001收到。002问得不错...上次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在上次。over。”
噪音刺耳,但还是听得很清楚,我一下就火了,这是什么废话文学,这时节都急得火燎眉毛了,你他妈还有闲心跟我皮。
我对着对讲机破口大骂,“001,你他妈脑子是不是进核废水了?快点找个坑倒出来。”
结果那边马上骂回来了,“你个狗天真!你他妈的急什么急?这边你几个爹正在开圆桌会议,还没下定论,给老子等着,你个002b。”
他妈的,刚才噪音太大没听出来,对面竟然是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