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或许能恢复一点精力,但我还不想睡过去,就跟他说,“清醒吧。”
他轻笑一声,似乎并不意外,伸手给我两只手臂都推拿几下,类似清天河水的手法,然后自背后大椎穴往下推几遍,最后在我背上用手指描写几个字。不出一会儿,我感觉浑身微汗,高烧开始缓解,而且意识清醒过来,连头晕目眩都好上许多。
还真是神奇,就问他,“是祝由术么?”
“只是暂时的。”
他转身就走了,背着我的背包,走进废墟深处,他要走便走,怎么还卷走我的东西?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风二河也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叹服,“他确实比我厉害的多。”
他连针灸都不需要,只需要引导血脉运行就能于绝地激发一丝生机,与天争命。
我们跟着风二河沿废墟走下去,闷油瓶和黑瞎子果然撞上了晓山青,较量过一场,眼下正在对峙。
我第一眼先看到了刘丧,应该是黎簇的手电光打到了刘丧身上。
他站在篝火后面,丧丧的,麻木的,看着就很疲惫,头发都要挡住眼睛了,似乎一直盯着闷油瓶,把头发撩起来,扶着眼镜,确认一遍又一遍。
他应该累坏了,谁都没想到黑岩连声波都能吸收,他的能力在这施展的很勉强,声音太小了,他听不真切会很辛苦,声音太大了,又会被黑岩吸收掉一部分,结构还时不时的变换,看样子他折腾的快崩溃了,也只有偶像的力量才能激励这个失魂落魄的脑残粉振作起来。
我们这边都先停下来了,胖子背着我找了个平坦点的方台,把我放上去依靠着休息,小张哥站我背后,就抄着手往下观望。
“让刘丧准备好过来。”
既然遇上了,就顺手把他带上吧,我跟胖子一说,胖子就用敲敲话给小哥和刘丧打信号。
有篝火,还有很多道手电光胡乱照着,有一束打到晓山青身上,照见他坐在断壁残垣间,对着我们毫不在意,林月微在他旁边,甩着手臂喘粗气,估计又跟黑瞎子对上,还吃了亏,正盯着他生闷气。
还有三个人我不认识,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有一个半条胳膊都以奇怪的姿势扭断了,他一声不吭站着接骨,我皱起眉头,这些可能都是长生者。
闷油瓶和黑瞎子都没事,看样子刚才二对四,对方根本没占到便宜。
晓山青看向我们这边一行人,忍不住笑了,“你们浩浩荡荡,是要奔丧么?”
黑瞎子也仰头笑,嘲讽的看着他,“口德不修,当心还要遭雷劈哦。”
晓山青之前就被天心雷狠狠劈过了,顿时被噎住。
闷油瓶甩干净刀上的血,回头遥遥望过来,周围如暮光昏暗,我不知道他能看清么,就靠着胖子微笑,示意我还好。
心里忍不住叹气,两边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耽搁多长时间,真不如绕路啊。
...“谁拦我,谁死。”
闷油瓶不想浪费时间了,握紧了黑金古刀,然后周身气势全开,肌肉都暴涨起来,像极了待人而嗜的凶兽,这会儿麒麟纹身应该也浮现出来了,他的刀饮过血,他的话不是虚言,一时间没有人敢接话,也没有人敢动手。
他举刀对准晓山青。
“你来。”
晓山青哼一声,但是,没动。
林月微还要下场,被晓山青拦住了。
“不会有人拦你,想过就过。各位请便。”
“识时务者为狗熊,你好厉害,为你点蜡哦。”
黑瞎子见状给晓山青点个赞,表扬了一番,然后回头招呼我们快速通过。
“呸。”
林月微看着他啐一口,肺都要气炸了,打不过骂不过,干脆懒得理他了。
胖子以为他们还要认真打一架,结果对面一试水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事实是我们这边好手来的太多了,闷油瓶和黑瞎子就是两座翻不过去的山,小张哥,李佩玖,黎簇,胖子,甚至风二河也倒戈了,只除了我和风二河的几个伙计。
晓山青他们被分散开,除去刘丧这里还有五个人,也就他和林月微够看,只要不傻,他就不会主动动手,除非他想鱼死网破,甚至鱼死了,网也不会破。
胖子又小心背我起来,“哎嘿嘿,还是小哥好使啊,整个就是一张人形通行令牌,我回头要刻个小哥画像挂在车上,天上地下保证一路绿灯。”
我心说你才知道么?
风二河带着他的人和箱子先过去,路过的时候他冲着晓山青微微低头致意,想来晓山青往昔对他还算过得去,然后他毅然决然转身带着箱子走远,这一番算是恩断义绝,从此两厢陌路了。
丰树英已经堕落成魍魉,神智已失,从此不再受晓山青掌控,而风二河也不用再勉强自己了,如今他重新归于张有药麾下。
接下来再见面,他和晓山青就是不折不扣的敌人了。
晓山青应该也明白,只是不屑的笑了笑。
胖子背着我小心翼翼从废墟下去,小张哥在下方照应,我扭头看黎簇正跟在后边跳下来,就让胖子先等等,招手让黎簇近前。
他俯下身贴在我面前,我凑近他耳边轻声问,“带枪了么?”
他立马转头看我,然后轻轻点头。拜我当年所赐,他枪玩的挺溜。
我指向一边的黑暗废墟,“去吧。”
黎簇应该听明白了,立即关了手电,他伸出手像是想拍拍我,可能看我一身血,又慢慢缩回去了,低声说了句,“你别再费神了,先保重自己,好好养伤。”
李佩玖也解下自己的背包,冲我点点头,跟着黎簇的脚步走进黑暗里。
小七爷还是过于年轻,我不得不担心。有李佩玖跟着他,我也放心不少。晓山青不是善类,就算他审时度势做好人,不当面拦截,也要防备他突然翻脸使绊子,害人之心先放放,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且罗杰是不是早就钻进废墟防备去了,果然还是对手最了解对手,他最知道晓山青是什么样的人。
越走越近,看着神闲气定的晓山青,我心里生出些许不安,篝火很旺,但也只能照亮他身边的一小片地方,总觉得他背后那一大片阴暗里还藏着点什么,有一种不祥的气息。
我走过闷油瓶身边,就跟他低声说一句,“小哥,他可能藏起什么东西,要小心。如果可能,走时带上刘丧。”
闷油瓶点点头,然后就转头对着刘丧说,“过来。”
我下巴顿时要惊掉了,就这么直接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