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单纯’、‘善良’、‘好骗’、‘无私奉献’?”湛淮晏重复着这几个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好吗?
也就只有在这种事上,宋令虞从来都是湛淮晏的手下败将,但嘴上还是不饶湛淮晏。
等湛淮晏一停,她还要说。
结果湛淮晏再次堵住她的嘴。
如此反复几次,宋令虞终于是没了力气,被湛淮晏搂着腰按在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朕私库的钥匙,朕自己拿,以后不对你和小太女任何一人开放,否则哪天你们掏空了私库,用来养湛淮玦的儿子,朕恐怕都不知道。”湛淮晏嗓音里透着情欲的沙哑,却还能强硬道。
“当初朕的吃穿用度等一切,确实都是你提供的,现在你的衣食住行这些,是朕给的,便是朕还给你了。”
“朕一个皇帝给的,比当初你给朕的好,也算是双倍还给你了。”
“朕不让你离开乾清宫半步,你诱骗小太女跑出来就算了,竟然还是为了给你和湛淮玦的儿子过生日,简直是罪不可恕。”
“现在就跟朕回去,朕饶不了你。”
宋令虞只当没听见湛淮晏后面的话,惊讶,“你一个皇帝的私库,这么容易被掏空吗?那我们得想办法敛财。”
“我记得,你的生辰是不是在秋天?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大办一场,不仅要文武官员们送厚礼,还通知其他诸国和外邦,让他们都来给你祝贺。”
“我们还能趁机发展商贸,旅游业,从衣食住行上大赚他们一笔,可以交给我大哥全权负责。”
湛淮晏:“……”
不愧是你啊小奸臣。
只是,到底是谁在敛财?
宋令虞眨眼,“不重要,我们是夫妻,不分彼此。”
湛淮晏翘起嘴角,心里已经愉悦了。
原来宋令虞记得他的生辰。
好啊,其他人送什么他不在乎,宋令虞送得要是不用心,比不上她给湛淮玦的儿子亲手编的七彩神鹿,宋令虞就等着吧。
宋令虞:“……”
又知道了湛淮晏情敌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宋骋佑。
不愧是你啊。
湛淮晏要强行把宋令虞抱走。
宋令虞预料到,往后一退,手落在自己的衣襟上,“昨天是佑佑的生辰,我说了他是你的儿子,你不信就算了。”
“反正这个生辰我是一定要给他补上的,在孩子们面前你要是不给我一点尊严,那就彻底羞辱践踏我好了。”
宋令虞要故技重施,像昨天一样当着孩子们、下人所有人的面,要湛淮晏把她当玩物一样索取。
“宋、令、虞。”湛淮晏攥住宋令虞的手,咬牙切齿,声音却已经压低了。
别说当着旁人的面践踏宋令虞了,他就是连说那些难听的话,都不愿被旁人听了去。
不管他怎么报复宋令虞,那都只能他报复,他不允许旁人对宋令虞这个皇后有丝毫的不敬重。
“晚上回去无人时,朕再跟你算账!朕可以跟你和湛淮玦生得儿子演父子情深,也请你管好你们的儿子,别让他一口一个狗皇帝。”
宋令虞轻松拿捏湛淮晏,被吻得湿红又软热的唇,在湛淮晏脸上亲了一下,“他不用演,你本来就是他的亲生父皇,他很爱你,你不认他,你不知道他有多难过委屈。”
“以后你能反击我,也不要反击,我喜欢你用刚刚那种方式堵住我的嘴。”
湛淮晏微微眯起眼,眸中一片锐利,现在的宋令虞太会撩了,甜言蜜语说的。
不说一直厌恶他的小奸臣,哪怕是她伪装出来的阿凝,也不会这样。
他相信宋令虞曾经有几分假戏真做,有点喜欢他,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子。
这反而让他觉得宋令虞又在伪装。
湛淮晏讥讽道:“戏过了,朕有种作呕感。”
“我特别想试试,把你烧成灰了,你这嘴是不是还这么硬,不对啊,明明亲起来又软又热。”宋令虞故作疑惑,用力在湛淮晏湿润殷红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滋味还特别好,简直是世上最好吃的,这样的嘴,是怎么说出那样冰冷伤人的话的?”
“今天又喝药了?不知道陈太医那药是应该管用,还是不管用?”
她多了解湛淮晏,只要把陈太医传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湛淮晏:“……朕要砍了陈太医的头!”
宋令虞抬起双臂圈着湛淮晏的脖子,看上去像是挂在湛淮晏身上,笑着,有阿凝的明艳,也有小丞相的轻狂恣意,“那你要想清楚了,他那药可是秘方,他死了,你得不到解药的方子,这辈子你就不能人道了。”
湛淮晏配合着宋令虞的身高,弯着身,一只大手搭在宋令虞的后腰上。
两人身体相贴,他身体的紧绷和热度那么强烈地传给宋令虞,附在宋令虞的耳朵厮磨,“朕有多强悍,皇后不是最清楚吗?区区凡品药,岂会损伤了朕?”
“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喝药?有那么多爬龙榻的,你怎么不临幸,反而发疯把人劈成两半。”宋令虞的手指戳着湛淮晏的胸膛肌肉。
“与其说药对你不管用,不如说我对你的诱惑力太大。”
“我口嫌体正直的皇上,你就承认吧。”
湛淮晏:“……”
湛淮晏又说不过宋令虞了,想堵住宋令虞的唇。
宋令虞已经自动送了上来,把他给憋屈的,泛着绯红的眼尾仔细看有了湿意,又恨又委屈的,“你就这样气我!早晚有一天让我也患上心疾,你好如愿以偿坐上皇位。”
这分明是在撒娇,给宋令虞整不会了,想笑,心里又柔软得一塌糊涂,手就抚在湛淮晏背后的银发上,柔声哄,“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不会反驳你,什么都顺着你。”
“好吗?我的皇上?嗯?”
湛淮晏的嘴角这才悄然扬了起来,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把脸往宋令虞的脖颈间埋了又埋。
几个孩子已经没耐心等下去了,转过身,双手捂住眼,却从指缝里看,恰好抓包了湛淮晏。
湛淮晏唇畔的笑猛地一收,推开宋令虞,站起身时脸色已经绷起来了,很凶地跟宋骋佑对视。
“父皇!父皇~”宋骋佑走过去抱住湛淮晏的腿,脸亲昵地蹭着湛淮晏,软声说着。
“昨天真的是我的生辰,我和妹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我只能是你亲生的儿子啊,父皇,佑佑又是求做滴血验亲的一天。”
湛淮晏要甩开宋骋佑,想到答应宋令虞在外人面前跟她伉俪情深,且在低头时,对上宋骋佑那张仰着的脸。
宋骋佑更多的长相是遗传了宋令虞,其实没几分湛淮玦的样子。
这还好,至少他能把父子情深演下去。
要不然宋骋佑真跟湛淮玦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真的会忍不住杀了宋骋佑。
“那既然这么巧,昨天小太女的生辰也没怎么过,今天你们一起再过一个隆重的。”
宋骋佑立马对湛淮晏伸出小手。
湛淮晏愣了片刻才明白,简直把他给整笑了。
湛淮玦的儿子就跟湛淮玦一样不知廉耻,湛淮玦抢他的妻子,宋骋佑脸这么大,给他一个皇帝索要礼物。
湛淮晏什么都没准备,只能随手从腰间拽下一块玉佩。
宋骋佑不要,“父皇送礼物一点都不用心!我要你像娘亲那样,耗时耗心血亲手给我制作,我可以等。”
湛淮晏:“……”
他还没等到宋令虞用心的礼物,就被湛淮玦的儿子给为难了。
湛淮晏对宋骋佑微笑,“朕的生辰还有三个月就到了,你也要用心地给朕准备生辰礼。”
来啊,互相伤害啊。
湛淮晏抱起宋骋佑,跟抱着小太女的宋令虞一起并肩走向厨房时,侧头用眼神找宋令虞邀功。
怎么样,这是不是你要的“父慈子孝”?
他对宋骋佑用心是不可能用心的,命宫人去做就是了。
小太女和宋骋佑同时用小手捂眼。
宋令仙严肃地说:“不许当着孩子的面眉目传情,你们不害臊,我害臊!”
过去湛淮晏还是很宠爱宋令仙的,但现在对宋令仙不冷不热的。
因为宋令虞太能吃醋了,不仅宋令仙,她连亲生女儿的醋都吃。
湛淮晏就跟宋令仙避嫌了。
宋令虞:“……有病。”
湛淮晏跟着宋令虞进了厨房,看到宋崇渊在亲手做手工的长寿面。
宋崇渊无视他,他也没上前喊岳父。
宋崇渊偏心,为了宋骋佑,竟然连面条都会做了,对小太女可没有疼爱到这种地步。
二人很默契地冷战。
“今天我亲手给你们做一份糕点,是霍寒叔叔教给我的。”宋令虞做得是蛋糕,霍寒告诉湛淮玦制作步骤。
每年宋骋佑的生日,湛淮玦都会给宋骋佑做。
宋令虞这是第一次做,找好食材后按照步骤来。
五个孩子都兴致勃勃地帮忙。
其中最累人的是把蛋清打成奶油,就用筷子顺时针不断地搅,替换着好几个人来,手都能累废。
不过有宋令仙在,完全不成问题。
她一人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成功了,收获了来自其他四个孩子的惊叹。
还有别的膳食。
小孩子都动手了,湛淮晏就去切菜。
结果他切得参差不齐,有的太厚太大块不说,且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切伤了。
他昨天手掌受伤,包着纱布,宋崇渊避开掌心给他清理了血后,用手帕缠着,冷嗤,“砍人砍得倒是很整齐啊。”
湛淮晏低头看着宋崇渊的动作,“猪父。”
啥?宋崇渊以为湛淮晏傻了,喊他祖父,却口齿不清。
湛淮晏指着宋令虞,“你女儿说的,以后谁再哼,就喊谁猪。”
宋崇渊死亡凝视湛淮晏,而后在湛淮晏悄悄往后退时,把人给拽回来,一巴掌朝湛淮晏的后颈扇去。
湛淮晏揉着脖子去找宋令虞,看到宋令虞拿出水果要切。
他不顾宋令虞的阻拦接手过来,拿匕首在水果上雕刻。
这个他会,他过去雕了好些宋令虞模样的木雕。
小太女是属虎的,宋令虞看到湛淮晏雕了一个虎,惟妙惟肖的,“再雕一个,佑佑也属虎。”
“朕不会收养你和湛淮玦的儿子,允许你把他养在宋府,是朕的底线。”湛淮晏冷着脸色表明自己的态度后,雕了第二个老虎。
他用其他食材,很应季节地做出了荷花放在蛋糕上面,让平日总是辣手摧花的宋令仙都垂涎欲滴。
宋令仙跟宋骋音一起要求,她们过生辰的时候,也要湛淮晏雕刻的生肖和花。
郑氏在凉亭下布置好,湛淮晏抱着宋骋佑过去后,喊了她一声岳母。
宋令虞在蛋糕上插上蜡烛,小太女许了愿望,“希望父皇对哥哥视如己出,认他为皇子,我们一家四口一直在一起。”
宋骋佑的愿望就很有心机了,“希望父皇和娘亲伉俪情深,我们全部的亲人永远都和睦不分离。”
湛淮晏都不用想,宋骋佑的亲人里包括湛淮玦。
凉亭建在湖中央,水里种着荷花,极少数开放了,很多都是含苞欲放。
荷叶翠绿,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清新宜人。
夏风习习,景致优美。
孩子们吃了蛋糕,就开始闹起来,把奶油往宋崇渊脸上抹。
湛淮晏想躲没躲掉,被宋令仙按住,宋骋佑抹得他脸上和银发上都是奶油。
他起身要揍宋骋佑,小太女抱着他,让宋骋佑快跑。
荷花摇曳,整个荷塘都是欢声笑语。
宋令虞把湛淮晏带去自己房中沐浴,换衣服。
湛淮晏再出来的时候,没找到宋令虞,一问宋令虞去了狱中请姜老。
她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视线里!
湛淮晏追过去,已经做好纡尊降贵,给姜老赔礼道歉的准备了。
就算姜老辱骂他,他也都受着。
他不愿看到宋令虞对任何人低声下气。
只是结果出乎湛淮晏意料,他大步进去时,宋令虞和姜老在狱中已经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人生哲理,再从人生哲理谈到风花雪月。
反正二人跟忘年交似的,相谈甚欢。
于是湛淮晏的情敌名单上,再添一人。
姜老看到湛淮晏,也不行礼,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湛淮晏那声“猪老”险些脱口而出,手握成拳抵住唇,生生咽下去,憋的不行。
都怪宋令虞,他现在一听谁哼,就立刻代入,简直太魔性了。
姜老转头继续对宋令虞说:“老夫此生最想收的学生其实是小丞相你,要是老夫教你,你早已封侯拜相了。”
人们对天才的包容性是很强的,尤其像姜老这样的。
即便如今宋令虞恢复了女儿身,是湛淮晏的皇后这点,更是扑朔迷离,但换个说法,那就是传奇。
姜老不在乎这些。
他从当年遗憾到了现在。
他其实是拒绝收宋骋麟为学生的,因为他不愿加入到权力斗争里,收了宋骋麟,就等于加入了宋崇渊一派。
最后他还是收了,是看在宋令虞的面子上。
湛淮晏睨姜老,一副果然这老头从小就跟他抢宋令虞的表情。
姜老瞪回去,就是了,怎么样?
“姜老,一代更比一代强,我有一双儿女,他们的天资比我更好,不如你去国子监授课,开个小小班,我把几个孩子都送过去。”
朝廷曾经请过姜老这样对整个南昭的教育都有大影响的儒学大家到国子监授课,但姜老一直都没答应。
此刻宋令虞这么说,姜老面上一喜,却很快想起宋令虞的一双儿女的爹,是湛淮晏。
湛淮晏这个昏君、暴君,孩子身上流着一半他的血,他就大失所望了。
不过姜老也没直接拒绝宋令虞,只说:“等老夫见见两个孩子再说。”
“好。”宋令虞扶着姜老走出去。
湛淮晏就在身侧跟着,一起去了皇宫外。
霍菀已经跟这些读书人费好一番口舌了,结果被这群读书人不带一个脏字骂得狗血淋头。
说她通敌卖国,给蛮夷生孩子,遭了报应生出一个狸猫,还把霍家每个人都抹黑,口诛笔伐他们。
霍菀算是体会到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了,委屈愤怒,被逼得歇斯底里了,却一人根本说不过这么多人。
霍菀命禁军拔刀,没杀人,但见血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
可宋令虞带着姜老出现后,宋令虞仅仅说了几句话,一群人就朝宋令虞蜂拥而上。
霍菀以为他们是要攻击宋令虞,结果却是发展成了宋令虞的粉丝见面会。
霍菀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宋令虞这个十六岁就三元及第的状元的含金量,有多大。
南昭的学子们不认识皇帝,但他们都知道,且认识宋令虞。
宋令虞就像这个时代的偶像、男神,她的诗作、画作、文章和画像等都传遍了整个南昭,是真正意义的“名满天下”,让多少学子们狂热,都以宋令虞为榜样。
至于宋令虞女扮男装,一人分饰两角,死了又活这些过往,自有人编出各种版本。
哪个版本是真的已经没人在乎了,反正都是正面的。
史书可以更改,读书人的笔下她是传奇,之所以死而复生是因为得天庇佑,仙人降世等等,一再被神化。
霍菀知道,从半年前起,湛淮晏就命人在背后操纵这些有关宋令虞的人物传记版本,甚至最广为流传畅销的,竟然是湛淮晏用笔名写的,你敢信?
明明他的千魂引已经被解了,可他还是这么爱宋令虞。
霍菀被推在地上坐着。
宋令虞受万人瞩目光芒万丈,她狼狈不堪,跟宋令虞是云泥之别。
湛淮晏也站在包围圈外,整个人都很麻,他的情敌名单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到了晚上,等宋令虞一一答应跟这些人的“约会”后,这些人才跟着姜老一起离开。
终于没有旁人了,湛淮晏弯腰打横抱起宋令虞,马都不骑,用上轻功,一路去了皇陵。
宋令虞想起来了,湛淮晏说过那棺材里的尸骨不完整,她躺进去了才完整。
不过湛淮晏带她进入的是他的陵墓,还没完全建好。
宋令虞回头看了一眼主陵墓用机关打开的门,惊讶地问:“你现在就想带着我殉情了?”
因为这陵墓从里面打不开,那要是有个叛徒从外面把门关上了,他们两个人岂不是真的就死在里面了?
他果然病得不轻。
她就不信治不好他,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