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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见她低头不语,再次道,“世子妃,你这额头烫的跟烤山芋一样,奴去禀报娘娘,给您请个太医吧?这样烧下去非得把脑子烧坏不可。”

沈念容无力的摇摇头,“不用麻烦了,嬷嬷只把我送到宫门口便好,这出宫的路我不识。”

她家族世代行医,她知道这种程度的烧是死不了人的,顶多会让人脑袋昏昏沉沉,生不如死....

刚好,她现在不需要清醒。

出了宫门,她朝顺阳侯府的方向走着,毒辣的日头和昨夜冰冷的湖水有着鲜明的对比,总归对她都是不怎么友好的。

不过,这些比起江以墨给她的伤,都是九牛一毛。

三年热烈的思恋,无数个独守空房的期待,还有男人初见时带给她的欢愉,在这一刻好像都消失了。

她再也不会喜欢江以墨了...

也不会再让自己去卑微的幻想不切合实际的他了。

听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喧嚣,望着顺阳侯府的方向,她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不喜欢江以墨了,突然觉得连活下去的希望也提不起了,他的存在,是她坚持这么多年的执念。

现在执念没了,她的心仿佛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漫无目地的走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人群的议论声,清晰无比的传入她耳内。

“你们听说了吗?贫民巷的张凤英竟然将老郇头杀了,今儿是终审,听说要被判死刑!”

“咱们这风平浪静的京都可好久都没出现死刑的案子了,今日的衙门铁定人声鼎沸,走,咱们去瞧瞧热闹。”

“......”

听着这些议论声,沈念容瞬间清醒,连忙拔腿冲过去,拉住了刚才讲话那人,“你,你说什么?谁要被判死刑?在哪里?!”

她情绪激动的大声问。

那人皱眉,“就是尾巷的那个张大婶,平常人挺热心肠的,家里还有个病老头,可前几天好端端的,听说她竟然杀人了,大家都挺为她唏嘘的,小娘子,你若是感兴趣,就去前面的县衙,今儿是终审了,再晚可就赶不上看热闹了。”

沈念容眉心紧拧着,立刻朝县衙跑去。

不远处的马车上,叶七突然瞥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蹭一下就从他面前跑过去了。

他瞧着那个身影很像世子妃。

他绷大眼睛仔细瞧去,发觉那抹熟悉的身影踉跄着跑进了县衙大门。

略一蹙眉,他踌躇着掀开轿帘,看向里面正在看书的男人。

“世子....属下刚刚看到世子妃好像疯了一般跑进县衙了?”

江以墨刚从侯府出门,准备去上朝,闻此,他看书的眉眼未挪开,只不甚在意道,“她不在侯府?”

昨夜他安顿好萧姣月后,才发现沈念容竟未跟来,后来,他让叶七去宫内接她,未找到她,他琢磨着,她当是自己出宫回府了,便也未在意。

叶七抓耳挠腮道,“今早出门之时我碰到了世子妃屋里的艳宝,她说她们主子昨夜一夜未归。”

见自己说完,江以墨还在看书,叶七又担忧的提醒道,“少夫人一向端庄稳重,可刚才这么着急忙慌的跑去县衙,说不定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世子,你看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随着他话音落,空气诡异静默住。

就在叶七以为他不会管,刚要忐忑着放下轿帘时,江以墨的书合上了,“停轿。”

....

沈念容跑进县衙大门,就见院子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她拼尽全力扒拉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就见张婶头发凌乱,穿着一身破旧白色囚服,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跪在殿堂中央。

县太爷面色黑沉,端坐主位,高高在上的宣判,“张氏,郇老头与你无冤无仇,却无缘无故死于你家中,你自己也承认是你杀了他,按照本朝律法,杀人必须偿命,本官判你死刑,今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伴随着他尾音落,斩首令牌哐当一下就被砸在了张婶身边。

张婶面容憔悴,嗓音嘶哑,看来是吃尽了苦头。

她一个劲的叩头,对着县太爷辩解,“青天大老爷,民妇已经对您说了无数遍了,是那老色棍青天白日去我家里,对我上下其手,欲图谋不轨,民妇为保贞洁,才会自卫戳死他,他是罪有应得啊,还请大人明察,民妇真的是冤枉的...”

张婶说着,头磕的咚咚响,额上已是一片血红。

县太爷醒堂木狠狠一拍,语气凌厉道,“张氏,你休要在公堂上胡言抵赖,众所周知,那郇老头是个没根的太监,他如何能欺负你清白?而且,案发当日,有人亲眼看到你指派一女子,主动将郇老头引诱去了你家里,才杀意四起,处心积虑的杀害了他,你还敢抵赖说是他跑去你家的?简直满嘴谎话!”

“本官向来体察民情,已经给了你时日好好反省了,谁曾想你依旧死性不改,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让她在认罪书上画押签字,然后即刻按律处斩!”

他话一落,立刻就有两个捕快上前,大声给她念认罪书。

院子里的百姓就在此时众说纷纭。

“谁说没根的东西就不能辱人清白了?那老郇头平日就居无定所,四处混吃混喝,是个老色批!他垂涎街市女子,偷偷摸摸接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看这张婶摆明了就是被冤枉的....”

“是呀,就因为他没根,所以平日在巷子里不管他调戏了多少女子,大家都忍下了这个哑巴亏,这次他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张大婶头上,这种没有底线的畜生,我看张大婶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他死有余辜.....”

“哎,就是可怜张大婶了,得为那畜生赔上一条命,偏偏咱们这县太爷就是个认死理的,只按律法行事,根本不在乎人情,你说张大婶死了,她家里那个病老头可咋办呀?”

“........”

沈念容看着被迫签认罪书的张婶,急得泪如雨下,她大力拔开人群,就要冲上堂去,救张婶。

手腕却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了,她眉心紧拧回头,是江以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