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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容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儿,但见他大力捏着自己双肩,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瞎问。

她蛾眉微微蹙起,用了些力气推开他,不解道,“你怎么在这儿?”

看她表情并无惊恐,江以墨才觉不对劲,启唇刚欲说什么,方才险些被他掐死的伙计,连忙冲进来道。

“掌柜的,这人他谁啊?我们好端端的请沈姑娘进来看夫人,他二话不说进来就打我,还险些掐死我……”

听此,掌柜的更是一脸懵然,费解的看向沈念容,“沈姑娘,你和这位郎君认识吗?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下,江以墨彻底意识到自己的确闹误会了,光天化日还把店老板想成那般恶毒鼠辈……

他俊眉微不可察的促起,薄唇紧抿着,为自己的龌龊心思生出几分愧色。

但沈念容的安危他一直心系着,刚才即使重来一遭,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冲进来。

只是自己的出现,仿佛又给沈念容带来了麻烦困扰,这下沈念容肯定更会觉得他是在变着法的对她纠缠不清了。

她对他定会更加厌恶了。

他微微敛了敛眸,才神情不自在的低声道,“抱歉…诸位,是我误会了。”

这句话罢后,他抬眸深深地看了沈念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沈念容突然出声道,“江以墨,等等……”

见他脚步停住,沈念容又转身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宁夫人。

“夫人,您这腰椎病是年轻时候太过操劳落下的病根,现在需得按时敷药,好好静养,短时间内,切不能再消耗力气,提重物了。”

宁夫人面容苍白瘦削,满脸感激的看着她点头,“谢谢你,沈姑娘,上次就是用了你给的膏药,我才感觉我腰疼缓解了许多,你可真是妙手回春,不做大夫着实可惜了。”

沈念容被她夸的不好意思,她看着她微微摇头,“宁夫人你不必过于客气,我以前也是看我爹如此做的,才学到了些皮毛,您只要好好静养,假以时日这腰疼还是有望痊愈的。”

“嗯,我会的,只是后面免不了还要叨扰你…”

沈念容浅笑摇头,“无事,你若有需要,尽可让宁掌柜来衙门寻我。”

“好,谢谢你了。”

作别宁夫人后,沈念容看向宁掌柜,“尊夫人这个病是老毛病了,现在需得要以卧床休养为主,掌柜的切记短期内不要再让她操劳了。”

宁掌柜微笑着颔首,脸上的谢意肉眼可见,“会的,沈姑娘。多亏你提供的这个偏方,才让我夫人苦痛得以缓解,让她多年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救治,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说着,眼眶已微微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沈念容也是按照沈家祖传的方子治疗的,才会有此奇效。

她温声安抚了宁掌柜一阵,就道,“新的膏药待会您派个伙计去我家取就行,剂量还是按以前用,眼下,我其实也有件事要麻烦掌柜的。”

林掌柜一脸疑惑看向她,“沈姑娘,请讲。”

沈念容看了眼江以墨,才慢慢道,“我需要从你铺子里为这位公子量身定做一件衣裳,还得麻烦掌柜的费心。”

掌柜的仔细打量了下江以墨,才由衷发出感叹,“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沈姑娘你是我家的恩人,我家铺子里的衣裳随便你挑,不用客气的。”

“不过,我瞧着这位郎君身如芝兰玉树,面容又是俊美无双,气质更是出众矜贵,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衣裳架子,他铁定穿什么都是极为好看的,不用费心思精挑细选。”

沈念容听着粉唇不觉弯了弯,才轻轻点头,“宁掌柜所言极是,那我们先出去挑布料了。”

林掌柜点头相送,“好嘞~沈姑娘,你们选好款式告知我就行。”

沈念容微微颔首,就和江以墨来到了放置布料的外间。

环顾了一圈外间琳琅满目的布料后,她看向一直缄默不言的江以墨,“大人,本来我想着随便买一件衣裳赔给你,可刚巧今日就碰到你了,那你就自己挑一件吧。”

江以墨本就没想过让她赔,可他也深知沈念容的性子,是个倔强极有主见的女子。

于是,他就随她去了。

他薄唇微启,眉眼温和的看着她,一贯冷清的嗓音染上些柔色道,“你看着好就行。”

沈念容不欲在这个问题上与他过多纠缠什么,她知道他素来多穿青色的衣裳。

便认真挑了一件上等丝绸的青色料子,看向他,“这件可否?”

江以墨从刚来湖州就看出来了,沈念容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拮据。

三年前,她就穿的简约朴素,三年后,身上穿的也依旧是寻常布料的衣裙。

而且,去南花巷的路距离衙门那么远,她每次都舍不得雇一辆马车,还要徒步而去,想来身上是没什么银子。

他想到自己当初让她身无分文的离开,这三年她能从目不识丁,一步步有现在的成就,一定是受尽了苦楚。

她的苦素来不愿与人多言,她的银子也都是为了帮助瘟疫时的灾民,还有给南花巷的那些女子义诊,才会花费掉。

这样良善至诚的女子,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再为自己的衣着而浪费银子呢?

他眸色微黯了黯,才冲她摇头,“那件太张扬了,这件吧。”

他随手指了一件做工粗糙普通的布料,一般只有家徒四壁的穷秀才或者下地干活的农夫才穿的款式。

沈念容犹豫了下,迟疑道,“穿这等布料你会不会不习惯?”

江以墨温声否决,“你身上穿的不也是这种料子吗?我又怎会不习惯?我如今身在湖州,就得入乡随俗。”

话虽这样说,但沈念容还是看出来了,他是想为自己节省银子。

她隽秀的面容不由带着几分拘谨看他,“我虽然俸禄不高,但也是有些积蓄的,你不必担心我会付不起银子。”

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江以墨看着她连忙否认,“我知你现在有银子,我也不是跟你客气,我只是穿惯了华裳,现在只想低调些。”

说罢,他拿起那件布料,“就它了,款式你看着顺眼就好。”

见他一再坚持,沈念容便微微颔首,“行,那你先回去吧,衣裳等我让宁掌柜做好后,就派人给你送到衙门。”

见她急着赶自己走,就连送衣裳都要托人,江以墨心底的酸楚可想而知。

他明明不想再纠缠她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她越不见,他就越想见。

在她转身离开前,他忽然沉声道,“沈念容,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