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峦正要喝茶,嘴巴还没贴到杯子,就忽然被塞进小黑囊。
好家伙,他这得多顺手。
艾峦听到脚步声,才知道有人来了。
不过这一摔也有好处。
艾峦撞到了她软趴趴的小蛇!
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清,但闻着味就是她的蛇,一股子药味。
艾峦连忙将璟淅塞进空间。
不止!
她还顺带手把和尚囊里的东西统统塞进了自己空间。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囊里是黑的,狭窄的,但她可以把东西搬进她的空间。
她空间亮堂。
又大。
艾峦全部搬进去,也只占了她一点点空间。
挑挑拣拣。
三把长剑,两把匕首,三件僧袍,五件衣服,两根腰带,六七包药,两串佛珠,和一些配饰。
竟然没假发。
他假发呢?
艾峦回到囊里,翻来翻去,真没假发。
那头发不会是他自己长出来的吧。
他是蜥兽,尾巴和腿都能长,长点头发应该也不难吧。
不是一区主将吗?
怎么这么寒碜?
就这么点东西,钱都没有一块。
除去乱七八糟的,艾峦也就偷了他三把剑两把匕首。
其他东西,她也没用。
但她不想还他,索性也丢空间。
回头空了就给他丢了。
丢了也不还他。
“师兄,那我先下山了。”
哦!
那人走了!
艾峦连忙回到囊里。
果然,这和尚就掏她了。
“你干什么了?”
肴轼见她表情不对。
“没有啊!”
艾峦连忙否定。
肴轼掏了一下他的囊。
好家伙,把他东西全偷了,一件不剩。
艾峦拔腿就跑,赶忙去追那个下山的老和尚。
正要喊,肴轼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艾峦眼睁睁地看着老和尚下山,越走越远。
心酸。
紧接着,肴轼就把艾峦拎回了戒皁谷。
“我就这么点东西,你也偷?”
不用问了,蛇也偷走了。
没有后顾之忧了,她接下去就应该忙着逃跑的事了。
“谁让你把我塞你囊里的,收点利息,怎么了?”
她还理直气壮。
她其实还想偷他囊呢。
“你偷了也没用,我又不会放你走。”
无非左口袋放进右口袋。
艾峦也不跟他争,就让他自信好了。
跟他当和尚这事一样,他自以为他当得好,结果还不是出了问题。
余光瞥见老和尚送来的吃食。
清汤寡水的,看着就没食欲。
“啪嗒”一声,艾峦从空间掏出一个钵,盖子一开,钵钵鸡的香味溢满了整个戒皁谷。
她多少是有点过分的。
“要不是我答应过我老公,不能乱喝酒,我都想拿酒出来了。”
艾峦说着便扯下一只鸡腿。
折腾了一宿,她确实饿了。
“和尚,你又骗人了,你囊里根本就没有假发,你其实可以自己长头发,对不对?”
艾峦吃饱喝足,又开始挖肴轼的秘密。
肴轼不接话,合眼打坐。
他也不吃东西。
整的跟真和尚一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在这里戒躁。
艾峦见他不理人,便顾自进了空间,那和尚也不拦她。
她好像只要不出戒皁谷,不见人,他也不管她。
小蛇被艾峦安置在小隔间里,安静地睡在艾峦给他铺的小地床上。
那和尚真厉害,璟淅都挨揍了。
艾峦给璟淅擦完药,走出隔间,看到角落的东西,犹豫了一下。
要不然还是还给他吧。
艾峦钻出空间,看到和尚站在谷口,安静地望着林子。
雨变小了很多。
这里似乎很偏,大概率是平原东边。
靠近西边和森林都不怎么下雨,这里不是小雨就是大雨。
气候好像都不一样。
这和尚也是。
他好像没什么感情。
师父师弟可以说屠就屠。
亲爹也不当爹。
别说兀馗认他了,他看上去自己就不认兀馗。
好像只要机会合适,他就会对兀馗拔剑。
神乐区的主将,看似在守护莫夺尔,实则也剑指那个首领。
亲儿子都这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主将们都各自独立,分区管辖。
地广人多,实力强,问题也多。
如此说来,兀馗还真是需要落杉,他即便是强尊,也没法镇压。
扶持落杉收拢权利,大概也是兀馗当务之急。
母亲应该连着蜥兽族那次战役丧生了。
想想也是,兀馗要收下肴轼,势必斩断他与蜥兽族的一切关系。
看着那个杵在谷前静止的肴轼,艾峦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变成这样,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别人当和尚,是摒弃世俗,抛弃情感。
他这个和尚是原本就没有感情,有的也早就被外力斩断了。
“蜥兽族你多久没去了?”
艾峦这一问,还真问倒了肴轼。
蜥兽族被莫夺尔攻打,那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也是兀馗带走他的时候。
“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反正你现在这样,也没人认得你。”
肴轼转头,看向那个温柔的少女。
有些恍惚。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蜥兽族也早已不是他儿时熟悉的蜥兽族了。
别说他这和尚装束没人认得,就算他像以前那样,也没人认得。
认识他的人,早就死光了。
“别戒了,你这燥也不是这谷能让你戒掉的。”
艾峦说着便拉起和尚,扎进朦胧的雨帘里。
肴轼垂眸看向那只被少女拉着的手,有些茫然,没人敢这么对他。
他殿里除了他的怪,没有旁人。
他在神乐,不是作战和杀戮,就是在打坐。
他的世界单一又血腥。
清净又暴乱。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他掳来的,没点分寸,不经他允许,竟然带他走。
可他又不想甩开她。
甚至有点贪恋她手心的温度。
她美好纯净,他虚伪邪恶。
他甚至还想亲手揉碎她。
他长期夹在两个极端之间,压抑本欲的同时,滋生更多罪恶,让他变得更加残暴。
他是兀馗十八个区里最凶残最锋利的刀。
他的神乐区也最为压抑,他的街道上没有任何娱乐消遣的商铺,每个人都很紧绷。
这具干净无欲的皮囊,不过是他虚伪的外表。
用于包裹他恶魔般的心。
他对她心动,竟然也来源于她的破碎。
她现在就在他跟前,他用力便可捏碎她。
那不是他渴望的吗?
为此还生出了离魅。
此刻,他却看着她入神。
那张雨点打湿的面庞,娇柔白嫩,乌眸闪烁,即便是在雨中,她也向阳而生。
对艾峦来说也是,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每个人都有旁人难以体会的处境。
尤其是这些较为特殊的人,更不能拿旁人的标准去衡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