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校庆日这天没有找到托瑞多家族的魔偶,江妄被勒森布拉家族的族长喊去谈话了。
来喊她的人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阿瑞尔。
“厄洛斯大人……请吧。”阿瑞尔的目光没有从江妄的身上移开,不过却有些遮掩得在江妄看过来的时候移开。
厄洛斯的记性没多好,所以这时候其实没太想起来阿瑞尔是谁,只不过看他相貌出众,于是多了几分耐心和温和。
对,厄洛斯,颜狗典中典。
勒森布拉家族办公处和江妄的原身居住的古堡距离并不远,即使她只是慢悠悠的跟在阿瑞尔的身后走,不一会儿就到了。
江妄看着紧闭着的大门,撇过头看向阿瑞尔,眼神示意他上前去敲门。
“请进。”
江妄听见门内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她整理了下衣襟,确保自己看起来整洁,便踏进忽然打开的门内。
下一秒门被关了起来。
江妄回过头,看见门上倒挂着的一只小蝙蝠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然后似乎有些羞涩的用黑色的翼膜遮住自己的小脸。
时不时好打开一点偷偷的瞄几眼江妄。
“日安,厄洛斯前辈。”
在江妄继续看着小蝙蝠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低沉悦耳的嗓音。
江妄于是转过身看过去,一位看起来再年轻不过的男子端庄的坐在真皮办公椅上,他细腻光滑的肌肤泛着病态的白,与高挺的鼻子下的唇相衬。
衬衫扣子微散几颗,露出雪白脖颈下精致的锁骨,无端的给人以禁欲系的诱惑感。
虽然江妄可以确保自己不认识这个家伙,不过他胸前那朵花型独特的胸花却真诚而又无声的宣誓着面前人的身份。
江妄于是礼貌地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的问好,然后她象征性的笑了笑:“请问,你是……?”
“新任族长,白曦。”他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走在江妄的面前,对她伸出了一只手,看起来格外友好。
不过江妄却只是看着他伸着那只手,站着没有回应的意思,神态中还带着常居高位的傲慢无礼:“哦?这种大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诸位长老和我说过?”
就像长老们无数次在他耳边说过的那样,这位厄洛斯大人性格高傲,自视甚高……但,也的确美貌胜人。
白曦对美人向来宽容,而眼前的江妄正好就长了一张可以令他容忍许多的脸庞,他好脾气的解释:“不是的,厄洛斯前辈误会了,长老们有发信函给您,不过您似乎没有查看过。”
按道理来说,白曦已经给了面前的人一个台阶下来,换做是一个正常人,这个时候就已经要顺着台阶走下来了,可是江妄却蔑视着白曦许久,而后嘲讽的笑了声。
显然是不打算给白曦一个面子,也不打算给诸位长老一个面子:“啊,我还以为是长老们觉得我是血仆,所以地位地下呢。”
白曦不再接过江妄的话,似乎是意识到她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于是微笑着看着她。
心里却开始思考起来江妄这句话的原因,难道说家族中还有人敢把瞧不起厄洛斯大人放在明面上去吗?卡薇拉亲王对她那样看重……
白曦这样一想就脑补了太多,甚至以为江妄在卡薇拉亲王沉睡的这些年来受了不知道多少的委屈,于是开始怜惜起了面前这位美貌过甚的人儿:“如果有人在厄洛斯前辈的面前说您的坏话,不如交给我处理。”
“你……?”江妄愣了一会儿,转而却又是张扬的笑了起来,他的话过分天真,于是引得她控制不住的颤着身体张狂的大笑:“算了吧,得了吧,可不要再说这种天真的话了。如果是想要得到我的认可倒也不必做到这一步,那狡猾的老狐狸是和你说了什么小秘密吧?”
江妄口中所说的“老狐狸”指的正是上任勒森布拉家族的族长,对方是卡薇拉亲王亲自抚养长大的旁系,和大多数勒森布拉家族的血族不一样,行事小心谨慎,处事圆滑。
因为老狐狸是厄洛斯自己在暗地里给对方安上的称呼,所以除了原身和江妄,没什么人知道她说的是谁。
此时白曦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不解,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多余问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说起了自己今天把江妄找过来的原因:“我想厄洛斯大人应该也知道了,我们魔党最近正在寻找一件东西。”
嗯对,江妄确实知道这个,她来的时候还特地借助别人的身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了。
白曦并没有因为江妄不接过自己的话就停止他的输出,他神色倒是正了几分,大概是要聊起正事了:“据埃德加所说,亲王大人的灵魂已经有了苏醒的预兆,不过要借助圣遗物的力量才能够……”
“嗯,所以呢?”江妄别着头,她分明含着笑,眼眸中的冷淡却被白曦看得清清楚楚:“你和我这个花瓶说这么多做什么,要找的话自己去不就好了么?你总不能指望一个花瓶帮你们做什么实事来吧?”
后面的话江妄完全就是打趣一样的说出来的,她自己还以为这是一再搞笑不过的玩笑,歪着头笑了一会儿,却发现白曦的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嗯?
白曦在江妄看着他的时候颔首,而后真诚的说出了实话:“是的,厄洛斯前辈,埃德加给出的预言中说,只有您能够找到那件失落的圣遗物。”
“开什么玩笑……算了,你们乐意这样说,那就这样说吧,反正……那是你们的事。”
谈话失败,厄洛斯前辈拒不合作。
看起来厄洛斯前辈并不是很想要让亲王大人苏醒过来啊……白曦看着似乎已经生气了的江妄离开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不见,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可是,厄洛斯前辈最大的靠山不就是那位亲王大人么?
如果亲王大人可以苏醒过来,那对厄洛斯前辈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那为何会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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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似乎下意识的抵触着关于卡薇拉亲王的一切。
江妄在和白曦谈话的时候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有些惊奇的捂着自己不再跳动的心脏,回想起那时候身体的那些表现,还是觉得很意外。
原身厄洛斯成为血仆已经很多年了,大多数时候她的身体就像一个正常的血族一样,浑身冰冷、没有心跳……
说起来,为什么在原身的记忆里关于卡薇拉的记忆并不多?
江妄刚才一直都在思考着血族亲王卡薇拉的事迹,却惊讶的发现,除了那些简单的关于卡薇拉的事情,其余的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她只知道卡薇拉是一位强大而又漠视生命的纯血血族,对人类并不友好。
……可是原身身为卡薇拉身边唯一的血仆,还继承了人家三分之一的力量,怎么能够不记得一点关于卡薇拉平时生活的事情啊。
仿佛那些记忆被刻意遗忘了一样。
只有身体的反应实在的告诉着江妄,她并不喜欢关于卡薇拉的一切。
也包括作为卡薇拉附庸的她自己。
江妄摇摇脑袋,决定把这些东西都先放在一边去。
虽然说卡薇拉亲王的名号是挺响亮的,但根据剧情来看,一直到大结局的时候她都没有醒过来。
那件失落的圣遗物一直没有被人们找到。
江妄想到这里,身体倒是放松了不少,她懒散的趴在自己的床上,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算了算时间,大概是莱依琳来送热水的时候了。
“门没锁。”
门开的时候声音没太大,莱依琳这小姑娘有些拘束的含胸慢慢的坐在了江妄的床前,而后缓缓的跪在只有月光照耀的地板上,将那盆飘满了绯红花瓣的水举过头顶。
江妄也坐正了身子,目光凝望着那些漂浮着的花瓣,脑中一阵刺痛,她心情忽然间变得有些糟糕,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那有些干枯了的嘴唇略启,前齿闪烁着,发出珍珠贝般的光彩,语气之中却已是充满了不耐烦:“花瓣为什么放这么多?”
莱依琳似乎被江妄突然发火感到无措,她浑身被热水浇得湿漉漉的,而屋内的气温却偏偏有些冷,本就保守的女佣装在沾了水之后变得更加笨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笨企鹅。
可没有江妄的命令,莱依琳不能擅自行动,她只好依旧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动作,举着那个空荡荡的木盆,苍白的脸色出现在她这张脸上平白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滋味来:“抱歉,厄洛斯大人……我……”
莱依琳想要解释什么,可是江妄却没有想要在这里听她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因为头痛害得她的神经衰弱,甚至无法进行下一步的思考:“滚出去。”
莱依琳不敢违背江妄的命令,只是感觉她说话的时候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没忍住在离开房门之前悄悄的偷看了那张令自己时时刻刻都念想着的脸庞。
厄洛斯面表无表情的靠着白墙,灯光衬得她那张面容如烟似梦,却又平添了一分支离破碎,仿佛人们只要不注意,她就会瞬间变得透明、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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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那模样看不真切的女人捏着少女的下巴,她没有笑,说完话之后只是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这面前少女的五官。
神色间所展露出的,无一不在告诉众人,她对这个少女很满意。
似曾相识的少女却低下了头,她的眼眸恍若晚霞破碎在了其中,柳眉微微蹙起,泪光晶莹得有些滚烫。
背景像是在昏暗的教堂中,连烛火都不甚明晰照亮,唯有月光却清晰的看见了周围打扮得像是教堂神职人员一般的人们眼眸中的贪婪与讨好之色。
在少女怯弱着,没有回答那女人的话时,在一旁肥胖的男人却连忙代替她回答了女人的问话:“大人啊大人,她的名字叫做□□□,您要是真的喜欢她的话,我们这就给你打包送过去!”
少女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那位平日里敬爱的神父,世界似乎忽然间变得陌生了起来,她在神父的眼中看见了狂热而又肮脏的欲望。
背叛了主的他,只是为了所谓的权势、财富,还有贪得无厌的那些人类向来追求的‘永生’。
“哦?原来是叫□□□,虽然名字听起来有些古怪,不过……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你们说呢?”
神父点头哈腰,谄媚的夸赞着这个他曾经说过不详的名字,就好像……只是因为觉得她的名字不详而过分得针对她的那个神父,都不过是少女稚嫩的幻想般。
少女说不出来她心中的想法。
世界在此刻,于她的眼中重塑着模样,连同她一样。
女人却大笑着,对于神父的表现没有多余的感觉,甚至对于他的识趣感到有些满意:“很好……那么,你想要什么奖励呢?好好想想吧,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神父的眼中浮现出强烈的渴望,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饿急了的野兽看见了难得的食物:“什么都可以吗,大人?”
女人微笑着颔首,许诺道:“当然。我不会说谎。”
“大人我想要子子孙孙都花不完的宝藏,还要……”神父于是将自己心中无边的欲海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他眼睛甚至有些发红了起来,看着格外吓人。
“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不过……我听说你之前,不太喜欢我的小宝贝呢?”
女人的话落下的时候,一声爆炸声响起。
少女呆呆的看着还站着的神父肥胖的身躯,又咬着牙抬起头去看神父的脑袋,可他肥硕的脖颈上却空无一物。
空气里还在弥漫着无边的血雾。
少女颤抖着手,分明不愿意去想,动作却真诚的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一片湿润。
“啊,真脏啊,这血液……呵呵,好像忘了你在最前面站着了……好了,别怕哦。”女人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泛寒,摩挲着她白嫩细腻的脸颊,仿佛真的是在安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