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曦和忍住酸涩的心脏，将人丢进去，便往外走去。
“我命人给你拿衣服。”
沈致渊指了指衣柜。
“我们的衣服在里面，不用出去拿。”
谢曦和头也不回头道：“自己拿，自己换。”
可她的脚还未踏出门槛，就听到身后绑带扯碎的声音，她身形一僵，猛地回首。
便见男人脖颈鲜血直流，他的手还在撕扯着伤口，下了死手。
“沈致渊，你疯了！”
她冲上前，用劲儿捂住伤口，着急忙慌的重新包扎，沈致渊就静静的看着她。
“曦和，我若死了，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
谢曦和动作一僵，冷冷道：“不会。”
“你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沈致渊嘴角微勾，冰渣里找糖吃，“嗯，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谢曦和忙完，疲倦的坐在椅子上，眼睫毛垂下挡住了眼底的痛色。
“沈致渊，我们谈谈吧。”
男人脸色一白，嘴唇蠕动，快速道：“时辰不早了，我还有公务要忙，曦和，你早点休息！”
快步往外走去。
可走到一半，就听到身后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声音很轻，却字字见血。
“沈致渊，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你做得再多，也挽回不了什么。”
“你如果想要我原谅你，那你可以安心了。”
“有爱才会有恨。”
“我不爱你了，又岂会恨你？”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
给他足够的时间回味消化，方才继续道：
“大伯的死，我爹的死，追根溯源，并非你所逼迫，你只是拿谢家钓鱼，逼死他们的是幕后之人，你对得起天下苍生，谢家也是罪有应得。”
“这事儿本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那孩子。”
“说到底也是我情绪过于激动，这才没有保住他，与你无关，你不必介怀，何况本就是个还未成形的胚胎，又算得了什么。”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放过你自己吧。”
“以后娶一个志同道合，温婉知性的妻子，再生几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说完，她缓缓起身，错开他往前走去，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那只手冰冷刺骨，仿若冰雕。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
“松手吧。”
“我也该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了。”
“周瑾瑜等我很久了。”
沈致渊的手再也握不住了，谢曦和轻松挣脱，往外走去，这次，他没有阻拦，似乎也没有理由再阻拦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他的世界消失。
白雪皑皑，冰天雪地。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冰雪呼啸而进，将室内的温暖席卷一空，好像更冷了。
比屋外还冷。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还有两道惊呼，一切又归于死寂。
“大人！”
“大人！”
谢曦和走到大门口，似乎还能听到身后沈伯和暮微担忧惊恐的吼声。
十九迟疑道：“主子，要我去查探一下消息吗？”
谢曦和摇摇头，“不必，那么多人在，他不会有事的。”
“你去周家将周瑾瑜接到将军府住几天。”
“另外，让清风楼准备宴席，我明日给大姐姐和姐夫，还有谢家军们践行。”
十九点头答应，便见眼前人身形一晃，直直往前倒去。
“主子！”
这一昏，便睡到次日下午。
她恍惚着睁开眼，窗外的太阳斜斜挂在天边，天空有些暗沉，一时间竟不知是早晨，还是傍晚。
“何时了？”
一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有刀子搁在喉咙，每一个字都难受刺痛。
“申时了。”
“申时？”
谢曦和猛地坐起来，许是动作太猛，她眼前一黑，又差点栽倒，幸好十九扶着。
“主子！”
谢曦和一把抓住她的手，艰涩道：“大姐姐他们可出发了？”
十九面露难色，缓缓道：“两个时辰前便出发了。”
谢曦和手掌无力的脱落，喃喃自语道：“也是，早就定好的时辰，岂能擅自更改。”
十九心疼的安抚道：“主子，你放心吧。”
“陛下还有诸位大臣亲自相送，清风楼定的席面也送过去了，谢家军们吃饱喝足了才上的路，大小姐和大姑爷也没有怪你。”
“还说您身子骨不好，外面冰雪交加的，不来送是最好的。”
“另外，大小姐的嫁妆都抬回来放在库房里。大小姐说，去了边疆也用不上，留着给你玩。”
“大姑爷走的时候，悄悄留了一千精兵，说是保护您的安全，如果京城有事就飞鸽传书，您一声令下，莫有不从。”
十九絮絮叨叨的念着，谢曦和眼圈发热，使劲儿眨啊眨，才将泪意憋了回去。
“边疆苦寒，棉絮吃食可都备上了？”
十九颔首，笑嘻嘻道：“放心吧，只要董氏商行一日不垮，必将谢家军养得白白胖胖的。”
谢曦和终于笑了。
“那也好。”
“另外，兵器锻造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十九面色郑重起来，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已经锻造上万把，件件削铁如泥，不比您送给镇北侯的差，全部秘密送往边疆。”
“不过矿山开采的差不多了。”
谢曦和眸色微沉。
“那就动北界的那座山，谢家军二十年首的屈辱，一定得找回场子！只有足够大的功绩，才能确保我死……以后，造反之事不会旧事重提。”
十九面露迟疑之色。
“可北界毕竟在皇族那里露了脸，想要瞒天过海，恐不是易事。”
谢曦和揉了揉眉心，语气淡淡。
“管不了那么多了。”
“皇帝若知道我的想法，指不定还会帮我遮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稳坐钓鱼台，岂不是更好。”
闻言，十九不屑的轻哼一声。
“要我说，皇帝就是太心慈手软，瞻前顾后，既要诛杀敌人，又想江山稳定，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谢曦和指尖蜷缩。
皇帝是如此，沈致渊又何尝不是如此，江山美人都想要……
甩去脑袋中的思绪，吩咐道：“过两日，便是刑部尚书府与昌平王府的大喜之日，你将库房里的和田玉观音和王大家的遗迹百子千孙图，还有那之前李大哥惦记很久的孤本，一起提前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