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下就是五天,冻死了不少的鸡鸭鹅,只能靠着家里囤积的干粮度日。
根本没人敢出门,除了冲锋在前方的英雄们。
城中一些老房子被冲毁,不少人都被埋在里面。
救援队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冒着大雨赶来了,进行了长达两天两夜的搜寻救援。
“团长,这谁的照片啊?”
周瞬凑到钟贺阳的身侧,偷瞄了一眼他手里捏着的相片。
是刚刚钟贺阳从那片废物中捡到的。
外头的雨太大了,救援队就分成了好几个小队,轮流换岗搜寻。
这会儿轮到钟贺阳他们小队休息,大家沾地就睡,唯独钟贺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照片发呆。
明明他眼底下的乌青日渐加深,可此刻的他却仿佛得到了什么精神支柱。
“这是你熟人家的小孩?”
周瞬皱了皱眉,“不应该啊,你认识的我应该都认识,难不成你在外头还有个私生子?”
“你这对得起嫂子吗?”
话音一落,钟贺阳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周瞬‘哎哟’一声,直接倒在了雨地里,“你踹我干嘛!恼羞成怒了啊!”
钟贺阳收起照片,放进自己军大衣内侧的贴着胸口的口袋里,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有些狼狈的下属,硬生生挤出两个字。
“眼瞎。”
周瞬:“???”
他不服气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是!那照片到底是谁啊?”
钟贺阳不理他,转身就走。
周瞬不死心地追上去,“你快告诉我啊!你要是不说,等回头我见到嫂子,我就说你私藏其他女人的照片!”
钟贺阳脚步一顿,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你有种,你就去。”
“你!行!别怪兄弟挑拨你们夫妻关系!这是你逼我的!到时候嫂子哄不好了,你可别怪我!”
陆政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军属大院,找林梓秋当面告状。
“蠢货。”
钟贺阳笑骂了一句,不再理会他,休息够了,准备继续救援。
他在赶到现场时,发现坍塌的老房子里,就有田家和李家。
当时他差点失去理智,生怕李老爷子和田贵他们一家命丧其中。
万幸有逃出来的邻居告知他们一群人早在下雨的第一日就被林梓秋接走了,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而刚刚他捡到的照片,正是林梓秋小时候的。
很小,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她被母亲李燕抱在怀中,笑容是那样的明媚,那时的她应该很幸福,无忧无虑,是妈妈和外公的掌上明珠。
谁又能想到她后来会遭遇那么多?
钟贺阳每每想到她因为在林家那些年受尽了委屈和苦楚,没有依靠才变得如今这般坚强自立的时候,心脏都会隐隐作痛。
··
大雨被封的第三日,沈秀就收到了丈夫孟志伟托人寄来的粮和信。
家里根本就没有囤粮,就连孟志伟也以为妻子过年会留在娘家,却不想她还是为了陪伴他,回来了。
孟志伟作为这次救援的指挥长,无暇抽身自己回来给媳妇送粮食。
军中也没有多余的粮,他便把自己的量分出来,凑足半袋米,托人开车送往军属大院。
救援队中,有个同志为了救一个孩子,被塌方的房梁砸中,万幸抢救回来了,下半身瘫痪,保住了一条命。
黄彬是大院子弟,他与钟知洋的身世很像,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
黄老爷子可是他们以前的老首长。
黄彬在得知自己瘫痪后,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像是对活着失去了希望。
孟志伟没办法,只能派人把他送回军属大院,送回他爷爷身边。
顺带给沈秀送粮。
信中孟志伟简单地把黄彬的事情说了一下,想让沈秀陪同黄彬一道去一趟黄家,至少要给黄老爷子一个交代。
他知道这样无疑给媳妇造成很大的麻烦,毕竟黄老爷子的脾气,那是大院里出了名的臭。
再加上他就黄彬这么一个孙子,平日里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重要。
要知道黄彬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要大发雷霆,也免不了伤心欲绝。
可黄彬这个状态,他实在放心不下,有黄老爷子看顾着他,至少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沈秀看到坐在车后面闷着头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儿子儿媳不在身边,她可是拿黄彬当小儿子看待的。
他那么有抱负和理想的人,怎么受得了自己成了残废。
“小彬……”
沈秀早在看信的时候,便泪流满面,这会儿声音哽咽到有些说不出话来。
黄彬似乎没听见一样,戴着军绿色的帽子把脸埋在帽檐下。
“婶儿,您快上车吧,我送你们去黄家,还要赶着回去。”开车的同志催促道。
“诶,好好好。”
沈秀抹了把眼泪,用颤抖的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黄彬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往旁边挪了挪,像是个刺猬一样,把自己圈起来,不愿与人交流。
“等下!我也去!”就在车子准备开动的时候,阮清穿着个棉拖鞋直接跑了出来。
沈秀诧异,“清清?你……”
“反正有座位嘛,我也许久没见黄爷爷了,去看看他老人家。”阮清还往屋里喊了两声,“钟知洋,你赶紧帮我搬几袋米过来,再拿点肉!记我账上!”
钟知洋这几天被她这大小姐使唤惯了,怎么办呢,人家既是大嫂的客人,又是二姐的好姐妹,更是他的前老板。
几重身份叠加,他只有‘伺候’大小姐的份。
“来了来了!”
看他那么卖力,田小丰好心地上去帮忙,没一会儿就把东西都搬到了副驾驶。
阮清则是直接就拉开黄彬坐着的那边车门,她半掀眼帘,“喂,坐过去点。”
黄彬无动于衷,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阮清双手叉腰,“你要是不让,那我就坐你身上了。”
话落,黄彬吃力地双手撑在座位上,拖着毫无知觉的下身往旁边挪了几厘米。
阮清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