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庞大而威严的战舰内部,那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正独自端坐在宽敞且装饰华丽的舰长室内。他那宽阔的身躯陷进座椅中,一只手随意地晃动着手中精致的水晶酒杯。
此刻,他正在默默等待着一位特殊的客人——正是袭击他所率领军队的敌方指挥官。在那张厚重的实木桌面上,除了他手中握着的酒杯外,还摆放着另一杯同样晶莹剔透、盛满了上等杜松子酒的杯子。然而,这杯美酒并非为他自己所准备,而是留给这场残酷战争最终胜者的荣耀之饮。
将军微微抬起手,将杯中如琥珀般橙黄的酒液轻缓地送到唇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那熟悉的味道原本应该令他陶醉其中,但此时此刻,却只让他品尝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曾经,这种美酒是他最为钟爱的饮品之一,但如今,失败的阴霾笼罩心头,使得这美味佳酿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就在他统率着整支装备精良的乌萨斯军队,浩浩荡荡地穿越那个险要的峡谷时,一切似乎都已经注定了结局。尽管他们坐拥一整艘强大无比的移动战舰以及一支训练有素、阵容齐整的随行军团,可最终还是败在了那群看似不堪一击、甚至连能够对移动战舰造成实质性伤害的火炮都找寻不到的乌合之众手上。
这场惨痛的失利意味着他输掉了所有,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要知道,作为一军统帅,丢失如此重要的战略资源——一艘陆行战舰,这样巨大的罪责哪怕他贵为将军,也难逃严厉惩罚。一旦消息传回国内,等待他的恐怕只有冰冷的绞刑架和无情的死亡绳索。
此时,从舱室外传来的激烈厮杀声逐渐减弱,仿佛预示着己方士兵们用血肉之躯构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土崩瓦解。
他并不打算自我了结,一旦失败,就立刻了结自己的性命,这样的指挥官是不合格的,不负责任的,无能的家伙。
他只接受战死,堂堂正正的死在这里,死在跟敌人的厮杀之中。
而且,他现在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敢只会带领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来袭击一只乌萨斯的移动战舰。
而且,就算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他也想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他们怎样到达这个山谷?他和他的军队都是乘坐的移动战舰,他们呢?估计只能靠两条腿而已。
但就是这两条腿,就快过了他和他的移动战舰,他们起码比他的军队早到了足足一天,只有早了这么多,他们才能布下这规模如此巨大的陷阱。
至于位置,他们是怎么知道乌萨斯军队的具体位置呢?这艘战舰上的士兵都是他一手选拔出来的,他不觉得是战舰上出了叛徒,这艘战舰上的士兵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绝不可能成为叛党的内应。
无论如何,想要知道这些问题,就只能和这支军队的指挥官见一面了。
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警卫,他把他们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去迎接荣耀的死亡,败局已定,即便他活下来,又能如何?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他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敌方的指挥官到来,当然,如果运气不好,是其他的敌人到达了这里,他也会拿起放在椅子旁的长剑,拿起武器,奋力一搏。
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除了一个脚步声。
“哒,哒。”
那是厚底胶靴踩在实木地板的声音,沉重而有力,但这不会是士兵穿的鞋子。
会是对方的指挥官吗?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把刀抬起来,准备做殊死一搏。
乌萨斯的军队从来都不会容纳弱者,哪怕是将军也是一样,乌萨斯的土地从来都不会怜悯弱者,哪怕贵为将军也是一样。
每个在这里生存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知道这一点,强者生,弱者死,而后化作其他人的养料,这就是乌萨斯的土地。
当门锁被熔断,刻满雕花的大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红头发的少年。
这身打扮不会是士兵,也不像是一个指挥官,但不管怎么说, 他会送上他的欢迎。
“欢迎你,陌生人,你这十年内唯一踏进来过的敌人,不知道,作为一个将死之人,我能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这支军队的领袖,你落得的这个下场,少不了我的布置。”
罗亚走到他桌子面前的真皮椅子附近,拉开座椅坐了下来。
略带讽刺的声音,从这个少年嘴里说出来。
这位将军并不因此而动怒。
“我的失败算不了什么,乌萨斯帝国的军队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但你如果因此觉得帝国软弱,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挑战这个帝国的愚蠢之举,会将你们所有人彻底葬送。”
将军冷冷的看着他的敌人,陈述着他觉得注定的结果。
“你这么说,就好像我们不反抗就能活下去似的,知道吗?我的军队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组成的。”
“你们只是一个开始,就算乌萨斯军队不来找我,总有一天我会去打上圣骏堡。”
“你个疯子。”
将军摇了摇头,觉得他彻底疯了,仅凭这些,操着长矛的军队,就觉得能打到帝国的首都,圣骏堡去,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家伙。
“虽然你是个疯子,但你值得我的尊敬,毕竟这场战斗打的不错,桌上的酒是我最喜欢的一款,就当是敬你的了。”
他站起身来,拿起刀,罗亚也推开椅子,慢慢站起来。
“杀了你之后,我会考虑品尝一口的。”
手上那精致而锋利的长刀的刀刃附上了红色,某种炙热的温度传递开来。
…………
这位将军的头颅砸在地上,连同被熔断的长刀一起。
罗亚将刀慢慢插回刀鞘,扫视了一眼他的对手给他提前倒好的酒。
他抬起杯子,将橙黄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真够难喝的,我还是喜欢比较纯粹一点的乌萨斯火水。”
————
屋外,甲板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死亡成为了主旋律,现在一切都已经平息。
乌萨斯的士兵们没有一个投降,他们都死在了这艘战舰上。
欣特莱雅放下了手中的长弓,拿起绷带,为浑身是伤的塔露拉包扎伤口,多亏她带领的部队,拦住了战舰后方的军团,但代价就是她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在她们的身后,博卓卡斯替率领着他的盾卫们慢慢走过来,身后跟着的是其他革命军士兵。
这些士兵身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断了手的,就胸口处开了一道狭长的血痕,只要不是伤的无法站起来,他们就都会去汇集过来,站在他们的长官身后,随时准备跟随他们继续战斗。
所有士兵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因为他们还没有收到信号,一个明确的,由他们领袖决定的胜利的信号。
所有人都在等待,博卓卡斯替,塔露拉,欣特莱雅,霜星,和其他数量数不清的士兵们都在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带领他们走到这个地步的人,告诉他们胜利的消息。
一个身影从移动战舰的内部走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注视着他走上高台。
他在上面看着下方所有伤痕累累的士兵,他知道不需要什么繁杂的词语来庆贺他们的胜利。
他攥紧拳头,高举起手,另一只手举起一根长杆,上面绑着他带过来的一面红旗。
无需多言,移动战舰上的寂静只持续了几秒钟,随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如同燃烧的烈火扩散在枯草铺旧的草原上。
“万岁!!!”
数不清的手臂,高举向天空,然后紧紧握上拳头,为了这已经失去了许多同志,而获得的艰难胜利而欢呼。
“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