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泽一直不说话,警惕地听着周围动静。
沈璃问,“大勇哥怎么了?怎么就叫官府给抓了?你详细说说。”
秀儿捂着心口,想哭,又忍了回去,哽咽道,“是我嫂子干的,上次大将军过来,把我爹娘和哥嫂叫过来,训了哥嫂几句。他们当时没说什么,加上周围人都知道我们有大将军做靠山,那可是京里的骠骑大将军啊,哥嫂他们就讨好着非要到庄子上帮忙,”
“正好大将军拿来姑娘给的银子,又添了一些留下,大勇哥就说庄子一直缺人手,地荒得太多,干脆多买几个人过来吧。没想到这里面混进了几个从铁矿上逃跑出来的囚犯,这事还是我嫂子先发现的。她坏就坏在没有跟大勇哥说,而是偷偷到官府去告发,”
“开始的时候大勇哥还觉得有大将军在,只要跟官府说明白,让官府把那几个囚犯带走就是,自己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官府不但不放他走,反而直接把他关进大牢,不许出来了......”
沈璃和萧辰泽对视一眼。
如果密州知府是西羌人,他手底下这帮官员肯定也有不对劲的。
上次舅舅到密州查案子,差点把命丢在这里,肯定就是这帮人的手笔。
既然他们连舅舅都敢杀,又怎么可能允许大勇哥的存在?
保不齐大勇哥买到囚犯这件事就是他们下的套,大勇哥凶多吉少了。
“庄子怎么又到你哥哥嫂子手里了?”沈璃问。
“我去找人打听,想救大勇哥出来,去的次数多了,人连见都见不到。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牢头偷偷告诉我,说官府不光要抓人,还想把庄子变卖了的。这还是我嫂子给出的主意,据说她也会跟着从中分些银子。结果她没有搜出地契和房契,就一直没有办法卖。她留在这里是官府同意的,官府让她继续寻找地契房契,哪怕掘地三尺呢。”
她讥讽冷哼,道,“我说我也不知道她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她就让人监视我,幸好监视我的是旺儿,就是今天给你们牵马的那个小子。大勇哥买人的时候正看见他挨揍,就把他给买下了,说起来相当于大勇哥从人贩子手里解救的他。大勇哥被抓走,他比谁都着急,经常偷偷出去打听,很多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包括我哥嫂准备把我卖给那个财主。”
听到这里,沈璃皱眉问,“这庄子上的其他人呢?他们什么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他们的卖身契我没来得及藏起来,被我嫂子搜了去,卖身契在她手里,这些人不敢不听她的。实际上他们人并不坏,毕竟大勇哥在这里的时候对他们跟对自己家人一样,后来换成我嫂子,根本拿他们不当人看,他们也早就恨着她呢。”
“你有没有问问那个牢头,大勇哥如今在哪里,他怎么样了?”沈璃又问。
秀儿一下子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我问过了,牢头说大勇哥早就送去铁矿上做工了。囚犯不同于周围的村民,在里面干活是不能随便活动的。他们都有统一的官差押送,没有工钱,谁都不能见,还动不动挨打,”
“本来我还想去铁矿上找大勇哥,旺儿打听回来说,也有囚犯的家里人打听着过去探望,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反倒惹恼了官差,生生把那囚犯给打死了。官差还诬陷他想逃跑,打死都没人管。我一听,怕官差打大勇哥,就一直没敢去,”
“想来想去,既然矿上不能去,那干脆进京找姑娘吧。大勇哥经常提起姑娘,说姑娘人好,从小跟在他后头长大,从来不摆主子架子。我觉得我要是去求她,她肯定不会不管大勇哥的。”
“对,她不会不管的,”沈璃轻声而坚定地道,“我都来了,我一定会把大勇哥救出来的,你放心。”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秀儿第一次听见有人能帮她救大勇哥。
她先是一愣,接着激动地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呼吸,眼泪哗哗直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沈璃磕起了头。
砰砰几声还挺响,要不是沈璃赶紧拉她起来,她能磕个没完。
“你先起来,”沈璃低声道,“这里不是地方,小心被人发现。”
秀儿抽泣着爬起来,哽咽道,“方姑娘大恩,等大勇哥出来,我俩一定给姑娘立长生牌位,天天供奉。”
沈璃噗嗤笑了。
远处传来了鸟叫声,萧辰泽低声道,“有人过来了。”
沈璃一惊,左右寻找躲藏的地方,萧辰泽已经一把抓起她和秀儿,嗖地跳上屋顶。
月光很明,远处果然有一个影子,蹑手蹑脚地往这里走来。
“那是旺儿,”秀儿突然小声道,“想必是来给我送消息的,姑娘放我下去吧,没关系的。”
萧辰泽一句话都没啰嗦,提着她便放了下去,他和沈璃则继续留在屋顶,看底下人说话。
旺儿悄悄走近,学了两声狗叫。
秀儿也回应了两声猫儿的叫声。
“姐,姐你在吗?”
“在,在大黄这里。”
拐过角门,旺儿走了过来。
“秀儿姐,我就怕你今天不过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是大勇哥有消息了吗?”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旺儿道,“肥冬瓜不是让我把客人的马栓在后头圈里吗?你道我卸车驾的时候发现什么了?”
“什么?”
“我发现了这个,”他伸出手,手里是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耳环。”
“那是人家的东西,你怎么不还给人家?”秀儿接过来,一看急了。
“秀儿姐你先别急,你听我说,我才不是要昧下人家的东西不给,”旺儿压低声音道,“我只是好奇打开看看,结果一看那耳环上的标记,分明是前面镇子上那家金楼的。”
秀儿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那又怎么样?”
旺儿摇头,好像早就知道秀儿会这么笨,叹道,“那两人说他们从旺水镇来,打算到前面镇子上去,还说他们的马车坏了去不了,所以来投宿。可我卸车的时候检查过了,马车一点都没坏。再加上这对耳环能够证明,他们明明已经去过镇上,完全可以留在那里等他们主子,为何还要特意跑回咱们这破庄子上来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