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刀离华莹咫尺时,苏寿硬是再次生生停下了。
他自己被真气逼得口溢鲜血,握刀的手依然是剧烈颤抖,仿佛自己和自己做着对抗。
谢不若愤恨至极,趁这空当正要一刀刺他背后,华莹喝道:“别过来!”
林有见状立马快步过去拉住谢不若,万分凝重道:“华大夫危险,先别刺激他!”
要是那一刀真劈下去,她就属实没命了。
华莹看着苏寿,声音又淡又平缓,道:“你不是狩,你是苏寿。人间太平寿域、万古长春寿国的苏寿。”
那声音仿佛有着无限抚慰人心的力量,他仿佛听进去了,又仿佛没听进去。
脸上和眼里依旧是骇人的杀气。
可是当华莹把金针分别送入他眉心和侧颅以及胸膛和手臂,卸掉他满身杀伐时,他却没有反抗,甚至乖顺得像个听话讨糖吃的孩子。
最终华莹要拿走他手里的刀时,他也乖乖地交给了她。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一个柔弱女子,站在边塞天地间,她衣裙飘飘,举手投足,不慌不乱,竟卸了武王的疯癫,摘了他手里的狂刀。
这一幕同样落在南玳阵营的眼里,刘雍眯了眯眼,神色莫辨。
身边将领惊诧道:“方才还打得那样激烈,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
“那疯子武王居然没下得去手?他怎么没砍死那女的?”
不离咬着后槽牙,他可就等着看贱女人被杀呢,此刻气得脸都扭曲了,“怎么回事?他怎么不杀了!他不是只听相父一个人的吗?那女人究竟使了什么招数!”
刘雍看了一会儿,敛下神色道:“这不叫招数,这叫变数。”
随后他便转身离去,让军医把得来的方子送回军营立即尝试。
北陈这边,见苏寿终于消停了,不由得放松精神。
谢不若立刻把华莹拉过来,不解气上前就要给苏寿两掌。
华莹道:“你要是把他的针打掉了还麻烦。”
谢不若气道:“你不顾危险去救他,这疯子刚刚还想着杀你!”
华莹道:“你现在跟他讲这些,他听不见,也毫无感觉。”
他们不多耽搁,先返回鹰城去。眼下马车没有了,林有就给华莹和谢不若各牵了一匹马来。
两人翻身上马,林有挠挠头,对苏寿却有些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护送回去才好。
只不过很快就无需他为难了,因为随着华莹驱马前行,林有惊奇地发现,苏寿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马背后。
林有不禁提醒了一句:“华大夫,武王他……”
华莹从马背往后望了一眼,见他面目无神,但双脚却利索地在她马后走着。
他现在这样子,谁敢靠近,华莹便道:“就让他跟着走吧。”
谢不若手里还提着刀没放,时不时警惕着后面的苏寿,心里恨恨地想,他要是再有什么异动,自己提刀的总干得过他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