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劲过了,林渡浑身疼,可他也不太敢表现出来,因为他但凡有点反应,某些人就开始哭。
这么大个人,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哭起来没完没了。
真不知道到底是他丢人,还是丢自己的人。
总之,看到护士医生错愕的眼神,林渡觉得搞笑又尴尬。
提醒顾厌弛好几次,可人家压根不在乎。
此刻的他好像比自己还脆弱。
林渡刚眯着,顾厌弛就在他侧边不停的喊:“老婆?老婆你理理我,老婆……”
林渡艰难的睁开眼睛,如果不是自己没力气,他的巴掌早就落在某人脸上了。
“顾厌弛。”林渡生无可恋的唤着他。
“我在呢老婆。”顾厌弛拉着林渡的手,委屈巴巴的盯着他看,“哪里不舒服吗?”
林渡更委屈,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在委屈什么?
“顾厌弛,你去看看孩子吧。”
“不要,他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守着你。”顾厌弛眼角带着泪。
“……”
“老婆,你看看我嘛。”顾厌弛恳求着,像个缺爱的小动物。
“我这不是一直在看你么?”林渡想笑,可又扯痛伤口。
“哪里痛?”顾厌弛紧张的捧着林渡的脸,“我去叫医生。”
林渡阻止,一脸的生无可恋:“顾厌弛,你要不躺下陪我睡会儿?”
“不行,我不敢睡。”顾厌弛难得拒绝林渡的邀请,“我得看着你。”
“医生说了要看着你。”
“……”林渡无语,“医生也没说要你这么看着啊!”
被顾厌弛整到睡意全无,林渡索性放弃了:“顾厌弛,你是不是不爱宝宝,对他那么冷漠。”
“怎么会?”顾厌弛反驳,“他可是我和你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他。”
“可你都没有正眼看过他。”林渡说着竟有些难过,“他那么小,你都不多关心关心他。”
“我看了,可他好丑啊老婆!”顾厌弛蹭了蹭林渡的耳朵,“还是我老婆好看。”
“……”林渡眨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嫌弃他?得亏孩子不在身边,否则他该多难过。”
“你太过分了顾厌弛!”林渡不满的呵斥。
“额……”顾厌弛一怔,完全不敢提自己已经在孩子面前说他丑的事情。
这要是被林渡知道了,自己都不敢想后果有多严重。
求生欲让顾厌弛瞬间变得安静,他讨好一般的咧着嘴:“医生说养几天就好看了。”
林渡冷哼:“嘴毒到自己儿子身上,你可真行。”
知错后的某人更加卖力的讨好:“老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我抱着他的时候,都控制不住想哭。”
“我当时就在想,这可是我和林渡的孩子,流着我们的血。”
“所以老婆,谢谢你。”
林渡欣慰的吐出一口气,一切都值得了。
“老婆,你知不知道,你被推进手术室我有多害怕,我怕你会丢下我……”顾厌弛趴在林渡耳侧,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林渡耳唇。
林渡心疼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脸:“我知道的顾厌弛。”
很渴,林渡很想起身,可一动浑身都疼。
“怎么了老婆?”看到林渡皱眉,顾厌弛就紧张到不行。
“口渴。”
顾厌弛倒来水,可林渡躺着,实在不便。
“用吸管吧。”林渡提醒。
顾厌弛顿了一下,自己喝了口水,缓缓逼近林渡。
林渡嫌弃:“顾厌弛,你做什么,这是医院。”
顾厌弛嘴里含着水,叽里哇啦的一通比划,想要表达没关系。
可林渡却不依,紧闭着嘴。
撑不住顾厌弛只好咽下口中的水:“老婆,你乖乖。”
“哎呀,顾厌弛,你别闹……”
“没闹。”顾厌弛重新含住一口水,蹭了蹭林渡的侧脸,覆盖上林渡的唇。
林渡拗不过他,又怕耽误太久被人看到,只好张开嘴。
顾厌弛一点点将水注入林渡的嘴里,离开时还不忘轻啄一下林渡的唇。
“好喝吗?”顾厌弛没脸没皮的问。
林渡翻着白眼,表达自己的想法。
顾厌弛轻笑,撑着下颚看着自己的老婆。
不知道是不是生完孩子的缘故,林渡现在看起来韵味十足。
小表情可爱到爆炸,让他都快不想做人了。
“对了顾厌弛,你说宝宝以后问起来他是谁生的,我们该怎么跟他解释呢?毕竟我们……”
想到这个问题,林渡突然觉得很愧疚。
顾厌弛拉过林渡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之间:“告诉他,他是我生的。”
“你?”林渡咂舌。
“怎么,我不像能生出孩子的样子吗?”顾厌弛娇羞的勾起嘴角。
“额……”林渡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不太像。”
“那就说他是我们捡来的。”顾厌弛自个儿说完又自我否定,“好像也不行,亲生的直接给整成收养的,好像吃亏的是我。”
“所以,怎么办呢?”林渡发愁,“小时后骗骗还行,长大了呢?”
“长大了,我会把我们的事情说给他听,我相信他会理解。”顾厌弛轻声安慰。
林渡垂眸,心绪不宁:“他……他会嫌弃我吗?”
闻声,顾厌弛心头刺痛:“他敢?打不死他!”
泪水滑落,林渡无法控制。
顾厌弛柔声哄着,不停的轻吻他:“老婆,我相信儿子。”
“你赋予了他生命,他又怎么可能嫌弃你。”
“他经历了那么多挫折才来到我们身边,可想而知,他有多爱你。”
“他一定是很心疼你,所以才选择来到我们身边的。”
“他应该是怕我会欺负你,所以才要来保护你,所以我们也要相信他好不好?”
林渡咬着唇点点头,像极了受委屈的孩童。
顾厌弛拉过林渡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我们父子俩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爱你。”
昏暗的路灯下,沈之初一个人落寞的站在楚家老宅门前。
他是个等待者,却也是个抛弃者。
烟雾缭绕,雪花肆意。
他拿着手机,楚胥的号码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可他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怕他不接,又怕他接了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心在寂静的夜晚里哭泣,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人不忍耳闻。
“楚胥,到底还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