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江大川一手捏碎冰魄珠。
雪魄精魂“哇”一声哭了，“我那……”江枚直心眼多，伸手把她嘴巴捂住，“哎哎哎，师父，别哭别哭，你说多了就露馅了，鸭头还吃不吃了。”
在江大川捏碎冰魄珠的那一刻，人人惊叹一声，连凤天雪都收起了冰凤。
尔朱天光立刻就明白了江大川此举何意，在这时也不好说出什么感激的话，只是作揖道，“尊客何故如此。”
江大川笑道，“这冰魄珠虽然珍贵，但还有更为珍贵的。”转身离开。
玄冰蛇蛟睡三年就睡三年，他本也没想要离开这里，天晶雪原是要护着的，不一定非要玄冰蛇蛟为助力；奉武宗虽然没有大举进入，但这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天晶雪原和自家闺女还有一定的渊源。九林之木是来对了，奈何楚怀王死得太早了。
既然冰魄珠已毁，凤天雪认为，起码此人不会和凤家争抢天晶雪原；因为冰魄珠的传说历来已久，凤家曾为此多次深入东海寻找，目的就是要凭借此珠进入天晶雪原，把玄冰蛇蛟据为己有。如今这些都毁了，但凤天雪也知道，拿下天晶雪原岂能是一颗珠子就能搞定的？凤家和雪女争了几千年，还不是一直没有打下来。
算了算了，既然珠子毁了，鬼市算是白来了；不过，此人维护尔朱天光一系，倒是值得警惕，既然如此，老娘回去就颁布江湖令，弄死他、抢了他的玉清丹再说。
江大川几人在混沌坊出尽了风头，这非他所愿，是以几个人低调快速离开；江一刀陪同凤天雪去了。还没到涂家的宝象楼，已经有人来请，其实花曼曼早就发现了，自从他们出了混沌坊就有人跟着。等到了人少的地方，这几个人抢了几步，来意也很明了，尔朱家请众人在一个酒楼一叙。
江大川颇为欣赏尔朱天光，也就跟着去了。
江大川、花曼曼、雪魄精魂、江枚直、毛毛五人随着仆人，穿街走巷进入一个大型酒楼，在三楼顶部，尔朱天光早已经在门口，笑呵呵地拱手道，“本想在混沌坊内就挽留尊客的，但人多嘴杂，凤天雪那个老妖婆又正在气头上，在下只好出此下策，派人跟着诸位，还望勿怪。”
江大川笑道，“生意已经做了，不知道尔朱前辈唤我们几人有何用意？”
尔朱天光道，“前辈两个字老朽万不敢当。承蒙贵客抬爱，在混沌坊毁珠，这份情老朽是记在心底的，更何况，这冰魄珠已毁，老朽这五十万金是万万不能收的。”
众人落座，江大川并不接着金票，问道，“我也是觉得尔朱掌柜做事干净利索，临危不惧，值得敬佩。在下之所以如此，也是想要结交尔朱掌柜这个朋趣，说实话，我对冰魄珠并不感兴趣，倒是对兜售冰魄珠的人感兴趣。”
尔朱天光点点头，手一挥，身边的尔朱家人全部退出、关门；他说道，“不知尊客大名？”
江大川笑着说道，“奉武宗宗主，江大川。”
尔朱天光心头一惊，却也并不慌张，“果然是虎煞。”
“掌柜的听过我？”
“何止是听过，大明王曾动员百万黑翅狁大军，准备经无极山前往陶钧之前；之前，他还曾派三微宫的人进入，并驱数万黑翅狁前往方界杀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三微宫的人回来之后，虎煞大名传遍苍海南北。”
花曼曼说道，“大明王和奉武宗的恩怨由来已久，咱们既然对尔朱掌柜说明了，还请尔朱掌柜替我们保守秘密。”
尔朱天光正色道，“从江宗主毁珠那一刻起，老朽就铁了心，纵然是得罪天霜王朝又如何。”
江枚直说道，“尔朱掌柜，咱们可不止是要得罪大明王，我奉武宗是要灭了大明王、灭了天机王。奉武宗百万弟子，陶钧之器方界三百多万将士，都等着宗主挥师进界。”
尔朱天光盯着众人，缓缓道，“这些年，九林之木方界天下三分，动荡不止，万民不得安定，饥寒交迫，战争、饥荒、瘟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看似三王称三帝，实则上，百姓流离失所。就是这鬼市之内，看似繁华，实则算是三家堆砌起来的一场华丽的梦境而已。尔朱家原本起于紫金山，因不堪无极宗压迫，便举家逃离，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这才在鬼市立足。虎煞有鲸吞天下之志，尔朱家愿为前驱。”
江枚直诧异道，“你尔朱氏家财巨富，为何要和我们干这种杀头的买卖？”
毛毛也道，“尔朱掌柜，有些话说说就好，真的一旦干起来了，就是你死我活了。”
尔朱天光笑道，“我尔朱家从商，在方界内各国各地都有些小买卖，更接触到老百姓。说实话，我们本就是老百姓出身，见惯了各宗派凌辱百姓如驱狗。老朽曾多次想，这就是武道世界么，这就是弱肉强食么？老朽说出这话，江宗主可能不信，但江宗主既然来了，不妨在三帝各地走一遭看看。”
江大川说道，“尔朱掌柜不忙早下定论，有机会，我会请你前往陶钧之器看看，等你看明白了，再决定是否跟着我奉武宗。”
尔朱天光本就是一个大才，否则也不会在混沌坊公然和凤天雪作对，这样的人，自有看人的眼光；自从江大川单掌毁珠这一事看，就知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尔朱一脉既然想要继续混下去，那他的选择就很重要，事关尔朱家数万人的生死。
乱世中，有眼界的人当谋定而动，尔朱天光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他见江大川并不强求，心底也是赞同，毕竟他岁数大了，太过热血的事需要冷静；他说道，“今日，兜售宗主消息的，便是天剑阁的弟子。”
江大川点点头，香蝶夫人和商霓去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兜售玉清丹和冰魄珠的，乃飞天蝙蝠。”
雪魄精魂大怒，“果然是飞天蝙蝠。”
花曼曼问道，“这飞天蝙蝠有能耐啊，烦请掌柜的看看，这羊皮图也是他兜售的吧。”
花曼曼把羊皮图铺在酒桌上，尔朱天光看一眼就说道，“这是一个月前飞天蝙蝠在东方家兜售的，由涂家买了去，出价五十万金。”
江枚直说道，“这就对了，涂家本就是天机王的，天机王才因此出兵天晶雪原。只是我很好奇，这飞天蝙蝠究竟有何能耐，既然卖了地图，又卖玉清丹、冰魄珠？五十万金还不够他逍遥自在的？岂不知那凤逍游已经被咱们弄死了。”
尔朱天光一惊，“凤逍游死了？”
冰魄精华说道，“他不该死么，哼，还带了五千黑狮军向一举端了我冰山么？臭狗，死了也活该，倒让凤南天看看，我天晶雪原岂能是他凤家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
尔朱天光倒吸一口冷气，看看这小不点，问道，“阁下是？”
江大川淡淡道，“雪女。凤逍游进入天晶雪原，被我等弄死了。”
尔朱天光将信将疑，江枚直笑道，“买了那玉清丹的钱还是凤逍游这小子的呢。”
江大川一点额间，耶律靑鸢飘然而出，花曼曼低声说了几句，耶律靑鸢玉窍一翻，几头黑狮尸体被掏出来；尔朱天光吓一跳，见黑狮脖子下有一个铁牌，摘下来看，上面正写着黑狮军某某营。
江大川说道，“让你看看这黑狮的尸体，不是为了取信于掌柜，是要告诉掌柜的，我奉武宗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拦不住。飞天蝙蝠兜售这么多贵重物品，却是为何？”
尔朱天光说道，“这几日，江湖上传言凤逍游死在天晶雪原，他可是带着黑狮兵团去的。凤家如今要核实地图真假，都传那飞天蝙蝠给了凤逍游假的地图，否则不可能大军一个人都没有撤回来；飞天蝙蝠哪里敢得罪凤家，自知凤南天正在安排杀手到处找他，便急于把身边值钱的都卖了，拿着钱远走高飞，藏于民间逍遥自在。三天前，飞天蝙蝠找到我，便把这玉清丹、冰魄珠交给了我。”
江枚直说道，“咱们就是要找这个飞天蝙蝠，他应该就是以冰魄珠进入天晶雪原，并绘下图纸。此人熟知天晶雪原地形地貌，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万一凤南天的人提前找到了，咱们可就被动了。尔朱掌柜，飞天蝙蝠什么时候过来收钱？”
江大川冷哼一声，“已经来了。”
就听到“哈哈”一声笑，一个黑影“呼”地撞开窗户，足不点地，在众人之间快速穿行，跟着又倒退至窗户口；江大川见此人精瘦，戴着黑面罩，身穿黑色大氅，在房间内翩飞自如、忽上忽下，犹如一只蝙蝠，知道此人武境不弱。
众人也不动弹。
尔朱天光笑道，“飞天蝙蝠，你来了。”
飞天蝙蝠说道，“尔朱天光，我的钱呢？据说玉清丹卖了六千多万，这下发财了，哈哈哈。这几位是什么人，谈生意么？”
江枚直和毛毛使个眼神，俩人突然动起来，这一动，犹如双龙取珠、位移乾坤，拉出道道残影；飞天蝙蝠大惊，喝道，“什么人？”
跟着“嘭嘭”两声，江枚直、毛毛一人一拳砸在飞天蝙蝠的胁下；飞天蝙蝠刚要运气，只觉得脖子一寒，两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住喉咙。江枚直笑道，“师父，咱们的雪葬游龙使得如何？”
雪魄精魂点点头，“不错不错，乖徒儿，学得挺快啊。”
江大川暗赞，这身法简直就是替江枚直、毛毛量身定做的，比九幽玄冥步还要快，威力巨大。
飞天蝙蝠脸色一冷，“尔朱天光，什么意思？你要独吞我的钱？”
尔朱天光也不理，江大川缓缓道，“你既得冰魄珠，胆敢进入天晶雪原绘图，就是为了钱？”
飞天蝙蝠笑一笑，“谁不知道凤南天一心想占据天晶雪原，老子不为了钱难道为了那玄冰蛇蛟么？尔朱天光，你坏了鬼市的规矩，这事没完。”说完，全身元气大震，跟着身体一划，侧身后退，犹如鬼魅，扑向另一扇窗户。
雪魄精魂一伸手，自她手臂突然钻出寒气射向飞天蝙蝠，眼看飞天蝙蝠就要跳出窗外，“砰”的一声，飞天蝙蝠一条腿被冻在地面，脑袋砸在窗框上。他大惊失色，立刻就要喊，雪魄精魂虽然人小，但乃是元体一境之能，岂能让他得逞，挥手一拉，飞天蝙蝠再被拽进来，她说道，“你喊一个试试？”
飞天蝙蝠吓得魂飞魄散，“你，你，你是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