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海上之盟订立以后,宋金联合灭辽,边境维持了数年的和平。榷场一开,宋金贸易如常,一切看似平静安乐。
大宋终于灭了辽国,可是也将绵延千里的边境暴露在了金人的爪牙之下。
灭了辽国之后,大宋取得一场久违的胜利。貌似这胜利已经像蜂蜜浸润了整个朝堂,大家待在蜜罐里,品尝着甘之如饴的平静,已经再无他想。
所以,自上而下都没有人会相信战争还会到来。
可是牛之劳为什么梦到了金人来袭呢?
真金一时想不明白,牛之劳去世之后,真金带着人安葬了他。
牛之劳没有家室,走的时候,是潜火军的兄弟们送行。
不久之后,汴梁的街头传来了风声,说是金人准备打过来了。
真金也听说了,须臾之间,这金人要打过来的消息便传了个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不过究其消息的来源,已经无从可查了。
真金是从水行张头那里听到的,那日里,他提着两壶酒去看望了张头。
张头说:“听说边境榷场附近查获了一批走私的铁器,是女真商人购买的,看来金人正在为打仗做准备,说不好他们那边要有动静了,要打过来了。”
真金听来觉得诧异,又问:“这是从哪里听说的?”
“水行里的人都在说。”张头说道。
真金笑了笑说:“希望是谣言吧。”
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不过转过天来,真金又听到了另一个说法,这是从茶坊老板娘嘴里听说的,据传不久前皇城司的人突然来到茶坊,抓走了他们的两个客人。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两个客人其中一个是金人的间谍,据说他画下了京城的地形城防,准备密送出去,不料被抓获了。
这个传言的流传效果更为惊人,汴梁的城防图险些流出去,那还了得?难道金人的目标是一举拿下汴梁?
纵使传言漫天飞,不过大部分老百姓对于朝廷还是有信心的,他们不相信金人可以打过来。
“我大宋刚刚和金人合伙灭了辽国,他们怎么会和我们打仗?”
“对啊,我们可是盟友。”
“是啊,就算是金人打过来,我们也不怕,想当初,辽人多么嚣张跋扈,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灭掉了?”
“对,任他辽人金人,都是外邦的蛮人,没什么好怕。”
面对纷纷流言,老百姓们倒还是没有那么心慌,反而坚信这座汴梁城会永久地护佑着平安盛世。
不过,真金心里却不免琢磨开了。
牛之劳临死前的话,像是一记重重的鼓点,始终回响在真金的耳边。
老兵的梦魇,或许真的意味着什么?
没过多久,开封府抓了一个名唤张凤林的说书人,后来官府出了告示,张凤林处处编造谣言,如间谍、金人入侵等故事,扰乱民心,为汴梁一大害,杖责二十。
此后,传言变少了。
百姓们纷纷说:“原来是这个说书人在胡诌啊。”
这场席卷全城的议论渐渐平息了下来,然而真金的心里总不踏实。
潜火军的训练正常开展之后,真金没有那么忙了,每逢旬休,便回家里看望老娘,一般会在家里住上一天,第二天天不亮,再赶回军营。
真金娘听说真金做了什么潜火军巡教使臣之后,反而更加担忧儿子的未来了。
真金跟娘说我现在这是当了官了。
娘亲又说,当了官,还不是继续打火。
真金想安慰娘亲,便说那毕竟还当官了,毕竟比之前的民间打火队要好,挣的钱也多。
娘亲以为当官当官,不过是为了吃穿,挣钱也罢,显贵也罢,可真金做的这官是军官啊,那可是要上战场的。
娘亲曾担忧地问过:“你是不是,要是打仗了,你是不是要上战场,最近都传言,金人要打我们了,还派间谍什么的。”
真金笑道:“我们这是潜火军,是灭火的,不是打仗的,娘亲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再者说了,打仗的事情是谣言,官府已经说了,是那个说书的胡编乱造。”
水柳娘子听了,长叹一口气道:“官府官府,但愿官府这次是能够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真金答道,不过其实真金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哄好了娘亲,饭也做好了。
真金终于有机会好好品尝一下娘亲做的面片汤,香喷喷热腾腾,真金一口气喝了一大碗。
看儿子吃得香,水柳娘子脸上的担忧与阴霾也一扫而光了。
“多吃点,再吃一碗。”水柳娘子说道。
细细想来,真金好像是很久没有在家里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可是这第二碗面片刚端上桌来,真金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呼喊声。
“起火了,起火了!”
真金冲出门去,果然看见远处有一点火光,距离较远,看起来并不清晰,不能分辨具体火势。
不过这火应该不小,看上去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宅邸烧了。
潜火军自成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发生火灾。
“娘亲,得先去了。”真金披上衣服便离开了家,前往军营。
看着真金着急忙慌离开的背影。
娘亲又叹息道:“这个日子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真铃扶着娘亲的胳膊劝慰道:“会好的,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