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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白家门上院里贴的对联都是出自白老爷子手笔,其草书和楷书都极为出彩,写在红纸上比外面卖的印刷的要更生动和赏心悦目。

可惜的是,无论白向天哥俩还是白荔姐弟,没一个练出大字的。就算是钢笔字,老爷子都没眼看。

也因此才会逮着奇奇用心教导,每天都盯着练上至少一小时。

“来,今天咱家和你们几个叔叔的对联都由你俩写。”

老爷子从书房翻出去年剩下的红纸,拿出毛笔和墨水,在桌上摆好后对奇奇和吉吉笑眯眯说道,“也不用怕写的不好,就当是练笔了。”

相比于写对联,两个小家伙更喜欢玩雪。但是没办法,太爷爷怕他们玩太久感冒,只好进屋写大字。

在老爷子的指点下,两个小家伙没一会就写了不少‘福’字。

还没写完,就听到白杨在外面大声叫白荔,“姐,之前那谁给奇奇的药,你给我拿点退烧和消炎的,熙熙高烧四十度.”

老爷子握着毛笔的手一顿,随即一滴墨汁滴在了红纸上,这张纸算是作废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放下毛笔走出房间,就见白荔和白杨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老爷子问白杨,“熙熙什么情况”

白熙就是白威的儿子,今年五岁。从开始下雪那天开始,白威和他媳妇温婷就没让两个孩子离开过堂屋,而因为家里有煤球,就在堂屋放了个炉子。

所以下雪的这一个月,他们家总体还行,大人孩子都没冻着。

可随着昨天雪势减小,孩子们已经不再满足于透过玻璃看雪了,都纷纷出门,堆雪人打雪仗。

白熙就是跟姐姐在院子里玩雪冻到了,昨晚后半夜开始全身滚烫。

孩子用的药家里倒是有,但都是末世之前储备的,如今翻出来再看,都已经过期了。

温婷怕吃出问题,没敢给儿子吃,就让白威先去找了村里的护士敬兰,谁知卫生室的药别说孩子的了,就算是大人能吃的都不剩多少了。

毕竟只出不进,早晚要消耗完。

没办法,只好让白威来问问白荔。

老爷子听白杨说完不放心,要跟着来拿药的白威一块去老宅看孩子。

“二爷爷您不用亲自过去,小孩子发烧感冒很正常,吃了药今天就能退。”

路上那么滑,他哪敢让老爷子出门。

白荔道,“我去看看熙熙,您还是在家老实待着吧。”

他们院里铺了稻草,即便是爷爷和奶奶,走路也不会滑,但外面不一样,不仅冷,路上的雪有的还冻的梆梆的,就白杨这个速度系,一上午脚底打滑都不知多少次了。

听孙女这么说,老爷子没再坚持,只叮嘱白威要多给孩子喝水,药不管用就物理降温,用温水浸湿毛巾擦身上。

白威神情温和,耐心的一一答应下来,还反过来叮嘱老爷子多注意,没事别出门。

整个人看起来和以往截然不同。

老爷子放心了些,等人走远才重新回屋写对联。

“你不要说你手里有药,这两天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被冻感冒的特别多。”

白威去找敬兰时,正碰上几户人家在敬兰家闹事,他们怀疑药被敬兰给藏了起来,目的就是留着自己用,不给他们。

毕竟现在钱没了价值,去拿药真的就是‘拿’。

敬兰不想让他们白拿,所以干脆就不给他们了。

“末世刚来那会,卫生室里的药满柜子都是,这还不算仓库里面的。现在才过去几个月,村里的人又少了那么多,下雪之前大家又忙的团团转,也没两个人生病。你现在说药没了,蒙谁呢”

“就是,这是村里的药,不是你家的,你没权利把药藏起来。”

“敬兰啊,我孙子咳的肺都要咳出来了,孩子难受的厉害,你就行行好,给我一瓶止咳浆吧。”

大家七嘴八舌,把敬兰气的浑身发抖,她男人手握着锄头,要不是白威恰好过去,都要和那帮人打起来了。

“你怎么处理的”

白荔戴着口罩和火车头帽子,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说话时声音嗡嗡的。

白威同样戴着帽子,但没戴口罩,因此鼻子被冻的通红,整张脸冰冰凉。

他没有要炫耀的意思,只平静答道,“很简单啊,敬兰有记账的习惯,谁拿了药,哪天拿的,她都在本子上记得一清二楚。只要把她记账的本子拿过来,给他们看就行了。毕竟只出不进,别说半年了,就算是三个月,一个小小的卫生室也撑不住啊。”

也得亏现在人少,不然卫生室早就干净了。

白荔暗暗点头,现在云溪村里的事被薛灯和白威安排的明明白白,偶尔有闹事的也能被他俩及时给压下去。

她爸都不知多长时间没过问村里了。

“北边高速路口的哨岗,我报名了。”

白荔一愣,讶然问道,“你是说李南那边组织的”

白威点头,“对,反正现在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去赚点日用品。”

李南很大方,无论他那边还是这边,但凡报名参加岗哨和巡逻的,除去一天两顿饭,每天还会偿付五斤蔬菜或者同等日用品。

之前去周边城市搜罗砖头水泥时,但凡碰到有东西的店,只要是能用的,一概搬空。

所以那段时间他们不但找齐了建筑材料,还小小暴富了一把,拉了衣服日用品等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连成人用品店都没放过,主打一个不走空,碰到什么拉什么。

如今岗哨和巡逻队都是普通人和异能者搭伴,只要身体素质不是太差,到他那儿报名基本都能通过。

白威是在大雪来之前报的名,只是下雪后这边距离北高速路口有些远,所以一直就没轮上他。

如今雪停,他今早和薛灯商量,打算下午组织人清扫云溪村通往北高速路口的公路,这样他们这边报名的也好尽快过去轮岗。

“去锻炼下也不错,就是要注意安全。”

听到白荔貌似关心的话,白威笑了。

他想,他总不能一直当废物,以前爸妈在的时候能为他撑着头顶的这片天,现在爸妈不在了,他不仅要撑起自己头顶的天,还得把老婆孩子的也得撑起来。

给白熙喂过药后,再回到家时,春联已经贴上,饺子也全都包好了。

除了没有鞭炮和春晚,这个春节,大家也依旧过的热热闹闹。

白熙连续发烧了三天,到第四天才算是彻底退烧。

而云溪村的普通村民和孩童,感冒咳嗽没好的,都遵循席霜的建议,用土方法,煮红姜水或者白萝卜水。

前者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能够改善发烧引起的流鼻涕、打喷嚏和鼻塞,就算出现轻微发烧,也能通过喝这个来进行出汗,加速代谢。

后者则可以缓解咳嗽、咳痰和喉咙疼痛。

总之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用这两种土方法来应对感冒和咳嗽还是非常有用的。

好在村里不缺生姜和白萝卜,即便缺,高俊宇也能立马给催生。

少年如今在云溪村很受欢迎,谁家想吃点什么新鲜的都会拿着粮食过来跟他换。

也因此原本缺少大米和白面的他们,如今也很富余。

总之生活的有滋有味,很是惬意。

大约半个月后,在两种土方法配合下,云溪村里感冒咳嗽的大人孩子基本都好了。

而在这半个月,白威和薛灯他们组织的除雪小队,也终于把云溪村通往北高速路口的公路给清理了出来。

同时,李南那边的人也在清理通往云溪村的路。

一个月没能见江明朗他们,李南心里很是没底。

不管有事没事,他到白果园这边坐一会,就算是喝口茶吹吹牛,他的心也能稳下来。

所以大雪一停,立马就开始组织人往云溪村这边清理公路。

清理到一半,跟薛灯他们清理的交叉了。

此时温度有稍许回升,但也在零下三十度,远远达不到积雪融化的程度。而路面的雪也没办法铲干净,因为下面的已经冻上了,硬梆梆的,感觉跟石头有一拼。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汽车还是自行车都无法上路,就算是三轮车都不行,轮胎打滑的太厉害,根本走不了。

所以当大家看到一辆马车突然出现时,纷纷震惊的瞪大了眼。

白荔也不想当这个显眼包,但是冷教授低声下气的过来求,康文涛也是,两人在大雪前没去成大棚区,如今一个月过去,又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寒。

当下就有些受不住,很想知道家里人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李南先是羡慕的看了看两匹马,然后才回头吩咐坤子,“你带嫂子去,仔细点,看看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这事倒不难,只是

坤子看着白荔,诚恳建议,“嫂子,要不你回去,让白杨带冷教授和康老师过去。”

白荔不解,问道,“为什么别吞吞吐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也不算什么事,就是有个女的生病了,她男人过来找我们,想让找个医生去给她看一看。可问题是有医生也没药啊,所以我就没理会。”

实在是没法理会,最近生病的不少,但基本都靠自己扛。

白荔听出里面的玄机,问,“那女人是谁”

“说是江队的母亲。”

白荔:.

讲真,她都不记得江明朗的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子了,毕竟总共也没见过几次,而第一次见面给白荔留下的印象尤其深刻。

虽不至于动手,但当时她真的很想把对方给掐死。

那时她跟江明朗刚结婚,跟着他去他们村祭拜奶奶。然后被江母给拦住,不仅对江明朗冷嘲热讽,还不许他去奶奶家。

那时候她就想,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果然不假,这种女人,是怎么配当母亲的

江母的嘴脸,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谁知没几年她就给忘到了脑后,到现在连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没事,我办我的事,跟他们又没关系。”

主要是都走到半路了,就为了这么件事再拐回去,不值当。

坤子见白荔没当回事,心里对江家人的印象又差了一分,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马车哒哒哒一路到达大棚区,一些在外面清理积雪的人看见两匹高头大马,很是惊奇。

坤子趁机让冷教授和康文涛看看,外面有没有认识的。

可惜,一个都没有。

不过挨家挨户去找时,竟然在第五十二户人家,发现了冷教授的女儿。

父女俩抱头痛哭,康文涛也眼圈通红,是激动的。

找到了冷教授的女儿,仿佛也让他看到了希望,说不定他老婆和女儿也都活着呢。

很可惜,直到走遍大棚区的所有人家,查看过了所有人,康文涛眼中的希望慢慢破灭,最后抱着脑袋蹲在路边,无声低泣。

白荔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这种时候康文涛也不需要别人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沉闷的声音传来,“我老婆不想让我去试验田,因为我女儿身体不好,有个小感冒就得住院。为了调养她的身体,这些年我们两口子省吃俭用,几乎所有的钱都在了医院里。去年好不容易有了点改善,我因为得罪了学校的一个领导,不得不被调去龙背山。我不敢辞职,因为一旦辞职,我女儿的药就没法买了”

康文涛说着说着眼泪开始往下流,啪嗒啪嗒,一滴接一滴的砸落在他脚下的雪地上,最后流的多了,他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白荔默默看着他,依旧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等康文涛情绪稳定,又擦了一把脸,这才起身和白荔一起往停放马车的地方走。

冷教授已经帮女儿收拾好了她的东西,只是正往马车上搬时,却被她的同伴给拦住了。

“冷含玉你是要离开这儿”

对方手里拿着木锨,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把抓住冷含玉的胳膊,大声道,“你不能走,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冷含玉,你要走你得带着我,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你不能出尔反尔。”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