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此次着实慌了神儿,本是心情愉悦地领着几个小弟外出游猎,想要好好放松一番、乐呵乐呵。
谁曾想,当他率领着一众士兵返回大营之时,眼前所见之景却令他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抬眼望去,但见大营上方那面象征着自身无上权威的年字号大旗竟已不知何时被撤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面硕大的岳字旗迎风飘扬!
不仅如此,就连守在大营门前负责看门的那些军士竟然也都全然换作了陌生面孔。
往昔每当他归来之际,迎接他的必然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将士们齐刷刷跪地参拜之声,然而今日却是截然不同。
入耳的唯有一声声震耳欲聋且异常刺耳的齐声怒喝:“下马!”
闻得此声,年羹尧下意识地猛然一拉手中缰绳,胯下骏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嘶鸣。
而就在此时,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了大营前方那块由他亲手立下的石碑之上,其上赫然刻着“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八个大字。
此情此景之下,这块石碑显得是那般的扎眼,仿佛正在无情地嘲笑着他如今的尴尬处境。
年羹尧骑于马上,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不决起来——究竟要不要就此下马?正当他迟疑未决之时,只听得“唰”的一声响,刹那间,一百余名军校动作整齐划一地抽出腰间佩刀。
一时间,刀光闪烁,寒意逼人,上百把锋利无比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冷冽的弧线,宛如死神挥舞着的镰刀,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静得甚至能听到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那上百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恰似死亡降临之前的不祥征兆,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面对如此阵仗,年羹尧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无奈之下,他只得咬咬牙,纵身一跃跳下马来。见他乖乖下马,两旁的军校这才缓缓收起手中利刃,并纷纷向两侧退让开来,让出一条通道供其通行。
此时的年羹尧步伐沉重。
思绪更是如同狂风骤雨,乱成一团。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恢复了往日的霸气。
手握大宝剑,横在腰间。
面沉似水,脚下生风却又步履沉稳地向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大帐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落地有声。
他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眸,如同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端坐在交椅之上的岳钟琪。
然而,面对年羹尧如此凌厉的目光,岳钟琪亦是毫无惧色,稳稳当当地迎上年羹尧的视线,两人就这样隔空对视着,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年羹尧稍稍转动头颅,开始环视起大帐内的四周。
只见营帐两侧整齐地肃立着一排排身披重甲、手持兵刃的将士。但这些人的面容对于年羹尧来说却是那样的陌生,全然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我的那些都统们如今身在何处?”年羹尧突然开口问道,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
岳钟琪嘴角微微上扬,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都已经调走了。”
听到这个答案,年羹尧冷哼一声,冷笑道:“呵呵,恐怕并非仅仅是调走吧!依我看呐,他们多半已遭你毒手,命丧黄泉。至于新上任的那些都统嘛,想必皆是你安插进来的心腹之人吧。”
岳钟琪听后又是呵呵一笑,摇着头说道:“年将军可真是误会在下了。
实不相瞒,就连我自己的三个心腹都统,也都被十三爷给调走了,而且还给他们升了官呢。
不过嘛……这所谓的升官,其实也就是个明升暗降的手段罢了,无非就是想借此拆解掉年将军您的势力,以防您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激之举来啊。”
说着,他朝着年羹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紧接着,岳钟琪继续解释道:“而现在顶替他们位置的这批都统,则是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而来的军中猛将。有他们在此,必能保大军安稳无虞。”
说着,只见岳钟琪面色凝重地喊出了年羹尧身后那三个人的名字:“哈德罗、王森、德寿!”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在大厅内回荡着。
这三人闻听呼唤,应声而出,整齐划一地站在了众人面前。
岳钟琪接着介绍道:“此三位乃是朝廷重臣,其中哈德罗任职两广水师副将,负责海防要务;王森官居吉林都统,镇守北疆要冲;而德寿则担任福建提督一职,统辖东南海域军务。”
这三人昂首挺胸,直面年羹尧,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竟丝毫不逊色于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尽管年羹尧威名赫赫,但此刻在他们眼中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之人。
看到此情此景,年羹尧先是一愣,随即便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手段啊,好手段!岳中琪,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如此之大的动作,竟然能瞒过我的耳目,让我一无所知,实在是厉害!”
他一边笑着,一边紧紧盯着岳钟琪,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同时眼神也开始变得些许涣散起来。
事已至此,年羹尧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然陷入绝境,再无翻身之力。
于是,他干脆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道:“罢了罢了,岳钟琪,既然局势已定,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败军之将呢?”
岳钟琪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年大将军此言差矣。
下官岂敢擅自处置将军您呐?此次前来,不过是奉圣上旨意行事而已。至于如何发落,还需请出钦差李大人定夺。”
说罢,他朝着后方微微颔首示意。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李卫身着一袭崭新的官服,气宇轩昂地从后台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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