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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社恐对恋爱没有兴趣 > 第十二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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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小姐看到高叔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上前安慰,奈何暂时还没什么机会。

毕竟她被绑架这件事,虽然是怪她自己警觉性不高,但高叔作为贴身保镖,肯定会觉得是他失职,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所以,楚倾眠觉得很有必要跟他谈谈,但转瞬之间,她就已经被其他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楚远江一看到她,方才在旁人面前伪装出来的镇定全线崩盘,开口只是哽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样真实的反应才能表明他是真的情绪大起大落、再无伪装的力气,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像个演员一样捶胸顿足大哭一场。

韦佩兰虽然还是紧绷着脸压迫感很强的神情,但苏成意也明显能够看出她是真的慌了,平日总是一丝不苟盘起来的头发这会儿相当散乱。

或许通过这一次凶险的意外事件,也能让她好好反思一下作为母亲她有多么失职失败。

除了父母以外,专业的医生护士随时待命,要将她带走进行一个全面完整、事无巨细的检查,全副武装的保镖警惕地守在周围,排查周围还藏着某些同伙的可能性。

此时见到熟悉的亲人,经历过一场真正大起大落的楚大小姐原本还是有点眼眶发热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老父亲这么失态的样子,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

但她的眼泪很快被另一边哭得梨花带雨惨惨戚戚的韩管家给逗得憋了回去。

“爸我没事的妈妈你头发散了欸韩叔我求求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想笑,你老实交代你那花手绢从哪偷来的”

“眠眠,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爸爸对天发誓。”

楚远江声音颤抖,仍然有些后怕。

“先不管。”

韦佩兰轻轻抓住楚倾眠帮她整理头发的手腕,看到被绳索捆绑出来的红痕,立刻转头瞥了一眼医护人员。

“上药。”

“好的好的。”

医护人员被她这一眼看得紧张兮兮,立刻拿着药膏纱布之类的东西上前来。

“小姐,你没事就好,都怪我粗心大意,我真该死啊啊啊啊!”

韩管家仍在捂面痛哭。

“好啦好啦,你不许哭了!快去跟高叔说一声,让他千万不要自责,是我自己明知道有危险还乱跑。”

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手腕上的伤口被涂上药膏,被风一吹微微发凉。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她这话一出,围在一旁的人都低下了头,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担架被平放在地上,夏瑜安静地躺在上面。

苏成意蹲下身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

触手冰凉一片,但她的呼吸还算平稳,想来吴绍波这王八蛋打镇定剂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剂量。

“她怎么样?”

苏成意抬起头来,问一旁的医生。

“没有生命危险,但具体怎么样现在说不准,还得等下先回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医生摇摇头,回答道。

“说起来,她小时候经历过比较严重的精神创伤,导致语言功能好像损伤了,没再开口说过话。

但从前肯定是正常会说话的,这样的话,今后还有治愈的可能性吗?”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问道。

“精神创伤的话,说不好,具体要看患者的精神状况是否良好,还有她自己关于再次开口说话的意愿。

如果意愿比较强烈的话,再加上合理、科学的复健手段,能够重新开口说话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

医生的回答虽然保守,但也证明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苏成意点点头,垂眼看着担架上安静睡着的夏瑜。

其实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姑娘多少还是长大了一些,看起来没有当时那么瘦小稚弱营养不良了。

如今那个藏在她的人生阴影里的恶人死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她终于也有了机会像正常的女孩一样好好长大。

燃烧在记忆里的那场大火,这些年来大概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她的灼烧,现在终于熄灭了。

“少爷,这就是那个从灭门案里幸存下来的小姑娘?”

小郑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奇地问道。

“嗯。”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将医生准备的薄毯披到她身上。

小郑“啧啧”感叹了几声,开口道:

“该说不说,这小姑娘还是个地道的美人胚子,长大了又是不得了哦。”

“滚。”

苏成意言简意赅。

方才他还在想,夏瑜以后健健康康地长大,过好自己的人生,说不定也会遇到喜欢的人,结婚生子.

这样一想,就像真的捡了个便宜妹妹或者女鹅一样,苏成意作为老父亲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没想到这会儿现成的鬼火黄毛骑着摩托就来了。

苏成意抬起眼睛瞥了小郑一眼,直把他看得后背发凉。

小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马上为自己喊冤:

“少爷您别看我成吗?我就随便说说,又没什么别的想法!这很刑好么!”

苏成意冷哼一声,顺势坐到地上。

方才脑子里还有根弦紧绷着,这会儿绑架事件总归落下帷幕,大家都还好好的没有受伤,他才感到一阵脱力般的疲惫。

小郑接过护士递来的消毒棉布,在他对面蹲下来,帮他擦脸上的血迹。

“少爷,别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现在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做?这可不是装傻就能混过去的情况啊。”

小郑压低了嗓音,这样问道。

“我知道。”

苏成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小郑擦血的手立马添了些力气,消毒棉巾被他用出了钢丝球的感觉,刮得苏成意的脸火辣辣的疼。

“说实在的,少爷,这场面老奴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什么方法,要不你现在原地装个死吧?

醒来的时候就说失忆了,阿巴阿巴美女你哪位?阿巴阿巴这位美女你又是哪位?

哈哈,原来你是我女盆友啊,噢你也是,太巧了太有缘了!其实三角形就是最稳定的关系啊,你来的正是时候!”

“.”

苏成意睁开眼睛,很想一拳把他的眼镜打飞。

要说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当然是假的,只不过一直处在不想面对的状态。

“苏成意!”

这时候,脑袋突然被人轻轻戳了戳。

苏成意抬起头来,对上楚倾眠这双亮晶晶的澄澈眼睛。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你也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喔。”

“我没事。”

苏成意摇摇头,继续说道:

“倒是你,虽然没受什么严重的外伤,但镇定剂过度使用,他的用药来源也不太清楚,去好好检查一下。”

“我没事啦,就是还有点晕乎乎的。”

楚倾眠弯了弯眼睛,又直起身来,左右张望着“欸”了一声,开口道:

“陈锦之同学呢?我之前好像看到.”

“看到什么?”

苏成意一个激灵,瞬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她脸上也有血,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楚倾眠微微皱眉,满眼担忧。

“对了,为什么陈锦之同学会被牵扯进来呢?”

她轻声问道,像是自言自语。

苏成意却来不及解释她后面的这句疑问,大脑里只是回响着那句“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她人呢?”

苏成意转过头,向小郑问道。

小郑“诶呀”了一声,疯狂给他使眼色。

“她刚刚跟我说过话,没什么大事,叫你不用太担心.少爷你看你这一身血的,先擦干净吧血呼啦差的不难受么?”

他一边说,一边换了张棉布,一把糊到他脸上。

苏成意当然能听出来小郑这时候是恨铁不成钢地在帮他打掩护,但说实在的,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也是血那也是血,欸,这啥?少爷,你这还给自己系了根保命红绳啊,怎么断了呢?”

小郑从他的脖颈里抽出来一根红绳,为了转移话题而打着哈哈。

苏成意一愣,接过小郑递来的红绳。

那是陈锦之送的青玉平安扣。

今年的生日礼物,他一直贴身带着,但现在只剩下了绳子,玉不见了。

偏偏是在今天。

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突然砸到了头顶,苏成意脑子里“嗡”的一声,连着心脏都阵阵发麻。

方才那些刻意的伪装和忽视都被揭开,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不得不面对的,最后的、最终的、毫无转圜余地的修罗场。

苏成意低下头,看着掌心的红绳。

断裂的位置看起来很不平整,应该是方才在林子里穿梭,或者是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挂到了枝杈上,被扯断了。

想在这样的大片密林里找到一块玉,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老人们常说,玉会替人挡灾。

苏成意却分明感到人生中最大的一场灾难正迎头而来,并且避无可避。

小郑一瞧自家少爷这脸色,就知道全完了,他这转移话题本来想救一手的,没想到直接给人一把推雷区里了。

这块玉该不会是某位大明星送的吧?!不会吧?!

“啊!这块玉不见啦?”

楚倾眠睁大眼睛,继续说道:

“怎么办,我帮你找找吧?应该就在这附近的.”

她的反应太过正常,苏成意这才想起来,在她的视角里,这块玉是杨柳送的。

他当时随口扯的那句谎,大小姐从来没有怀疑过。

苏成意抬手捂住眼睛,感觉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

他实在没有想到,修罗场彻底炸裂的此时此刻,他居然没有任何想要挽救结局,想要继续想办法欺瞒下去的欲望。

扑面而来的是负罪感,也只有负罪感。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苏成意?”

楚倾眠看着他一瞬间苍白的脸色,语气里满是担忧。

“没关系的,我等下让他们一起帮你找,会找到的,你不要着急呀。”

她越是这样说,苏成意就越是感觉自己是个千古罪人,一时间喉咙发干,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但他想说的其实很多。

想说你先走吧,医生都在等你,先去检查好了再说。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又是欲盖弥彰粉饰和平的话术,所以他开不了口。

真正想开口说的是对不起。

“对啊少爷,别着急,一会儿我们都帮你找找看,指定能找到的.”

小郑跟着在旁边帮腔,话里话外都在尖叫呐喊:

少爷你醒醒别睡啊!这他娘的已经是最危急的关头了!

并肩作战多少回,苏成意当然能接收到僚机的暗示,他摇摇头,将那半截红绳握在手心里。

“不用了,我自己找。”

“找什么?”

这时候,有人在他身后,语气温柔地问道。

苏成意迅速转过身。

陈锦之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她很平静。

苏成意忽然意识到,她似乎不应该这么平静。

从被牵扯进这桩绑架案开始,她就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平静。

除非,她原本就清楚地知道一切。

她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选中作为选项的一端,知道他和楚倾眠之间发生过的一切,知道他心里自始至终都还有另外一个人。

但她还是站到了这里,愿意为他承担这样的风险,愿意舍身去救选项的另一端。

为什么呢。

苏成意望着她的眼睛,居然在这一刻有些怔怔地出神。

直到看到她脸上的那道伤口,因为没有经过处理的缘故,又渐渐渗出血来。

这样的伤口并不深,因为划破的位置在脸上,所以会更疼一些。

大概也是在来的路上被划到了,苏成意想。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先前碰到的那条荆棘刺上为什么会带着不属于他的血,因为那是陈锦之的。

鲜红的血液凝成血滴,从她的下颌上慢慢滴落。

陈锦之像是没察觉到一样,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静静地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

良久,三人就这样静默地望着彼此。

几年来曾经短暂浮出过水面的迷惘困惑,辗转反侧,自欺欺人.万千情绪都在对望之中纷乱交错。

山间大风骤起,枯黄的树叶被携裹着像大雨一般漫天落下。

苏成意闭上眼睛,再一次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象征着天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着实悬到了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