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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突然在水中冒出来,让所有人都大喜过望。

尤其是霍金池,眸中的黑沉都被亮光取代,“竹竿呢,快拿竹竿过来!”

云沁却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池塘里的水很凉,她整个人几乎快要冻僵,体力不断流失,更别说还带着一个惠嫔。

她此时眼前只有茫茫水面,完全无法分神看岸上的情况,全靠求生的本能支撑着自己往前游。

岸边还全被淤泥覆盖,她就算想要登岸,也难于上青天。

就在她有些绝望,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面前突然伸过来一根竹竿。

云沁立刻一把抓住,明白这是岸上的人在救她们,她精神一震,身上都恢复了些力气,一手抓着竹竿,一手抓着惠嫔,被一点点拉上了岸。

“上来了,上来了,快,快来搭把手!”

“快把人拉上来!”

云沁被人拉上岸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摆子,只是本能地抓着惠嫔的衣领,不敢放手。

“惠嫔娘娘!”

“御医,御医!”

人一窝蜂冲向惠嫔,云沁被撞得一个踉跄,手也在冲撞中被迫放开,她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们已经上岸了。

云沁刚想要退开,一件还带着体温的披风,兜头罩下来,把她给捂了个严严实实。

她惶然抬头,便又撞上那双陌生却也熟悉的眸子。

是霍金池。

他在确定惠嫔没事之后,双眼就没有离开过云沁,他看到她始终抓着惠嫔的衣领,看着她被人撞得一个踉跄,看着惠嫔被无数人簇拥、嘘寒问暖,她却被人撇在一边,孤零零打着寒战,无人问津。

这让霍金池心里很不舒服,等再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虽然也有些惊讶,可他不是会反省自己的性子,不仅没有撤回手,还给她紧了紧披风上的带子。

他这番动作,不只是让云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看着云沁的目光不断变换。

“先把人送去寻芳阁!”霍金池淡声吩咐了一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已经昏过去的惠嫔,直奔寻芳阁。

“扶着她。”

这个“她”自然就是云沁,过来扶着她的是夏云姑姑,她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温和,还小声劝慰云沁,“姑娘忍忍,等换了衣服就舒服了。”

云沁身上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几乎都靠在她的身上,闻言只能点点头。

她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走在前面的霍金池身上,不得不承认,披风披到身上自己那一刻,她确实感觉到了温暖。

虽然这点温暖,很快就被接连涌上来的震惊和惶恐覆盖,可她还是觉得松一口气。

至少这个新上司的人品还算过得去。

——

寻芳阁距离御花园很近,本身就是供皇上和后妃游览御花园时休息所用的地方,里面物品一应俱全。

云沁被送到了偏殿,宫人先是端来了炭盆,又送来了新的宫装,夏云没有离开,而是拿着宫装一副要伺候她穿衣服的模样。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云沁有些局促地捂住自己的衣领。

夏云没有勉强,“姑娘若是觉得不便,我们就先出去,就在门外候着,你有事只管招呼。”

“好。”

等人都出去后,云沁才抖着身子,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把被子整个裹在身上,又把手放到炭火上,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姑娘……”夏云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忍不住一笑,

云沁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下头上的被子,“夏云姑姑。”

“我来给姑娘送姜汤。”夏云把手里的碗搁到矮几上,看着她眼中笑意深深,“姑娘不必拘束,在我们面前只管怎么舒服怎么来。”

云沁干笑两声,端起旁边的姜汤,仰头一口闷。

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额头滚烫,手脚发软,只希望病得不要太重。

今天皇上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恐怕还要一场硬仗要打,还有阿菁那边,一定要尽快把她送出宫去才行。

夏云看她动作这么干脆,先是一怔,随后又掩着唇轻轻笑了一声。

云沁看着空碗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颊更加滚烫,觉得肯定是发烧的缘故,让她意识松懈,行为都开始不受控制。

“让,让夏云姑姑见笑了。”

夏云是她见过除了容欣之外,最有气度的宫人,一言一行规矩又自然,优雅又得体,轻易就能把人衬托得像个黄毛丫头。

她随后岔开话题,“娘娘她如何了?”

夏云这才收敛了笑意,回答:“娘娘已经醒过来了,自然是千般不适,御医们正在给她瞧。”

正说着话,云沁就听隔壁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她心都跟着一颤。

云沁立刻就要下床,却手脚发软,被夏云扶住。

“姑娘只管休息,我命人去看看。”夏云扶她坐好,便匆匆走了出去。

云沁坐在软塌上等了一会,却没见夏云回来,惠嫔的惨叫却越来越大声。

她心里不安定,还是穿上鞋子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宫人们正匆匆穿梭在正殿当中,看到这副景象她就明白一定是出事了。

云沁扶着游廊的栏杆,一步步靠近正殿,离得越近,惠嫔的惨叫越发清晰。

她刚走到门口,迎面便撞上一个端着一盆血水的宫人。

宫人看都没看云沁,越过她,匆匆跑走了。

云沁悬着的心立刻跌落谷底,她扶着门框走进去,隔着重重帘幕,她看不到内殿的情况,只看着一个又一个宫人端着清水进去,又端着血水出来,鼻间已经满是血腥气。

她怔怔不知道站了多久,帘幕再次掀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霍金池。

他双手沾满鲜血,虚虚的像是托着什么,看见云沁他也没有露出讶异,只是目光有些发空地看着她,低声道:“云沁,朕的孩子没有了……”

云沁从他出来就一直盯着他手上的血,听到他这句之后,耳边只觉一阵嗡鸣,随后眼前一黑。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云沁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就是她摸着惠嫔的肚子感受她胎动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