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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外,旌旗猎猎,车马粼粼。嬴政坐在金銮车里,车身雕龙画凤,奢华至极。

车驾周围,是身着黑色甲胄、手持长戟的精锐秦军,他们步伐整齐,气势如虹,护卫着车队,浩浩荡荡的向东行进,所经之处,百姓皆伏地跪拜。

金銮车里,青铜鼎中香料袅袅升腾,嬴政透过车窗,看着路旁的民众,冷峻的目光渐渐变暖。

百姓们的衣着一次比一次好,面容也日渐丰盈了起来。

真好啊。

“后面怎么这么热闹?”

嬴政听着车队后方喧闹的声音,扫向一旁的宦者仆射。

宦者仆射赶忙走到他的身边,弯下腰轻声回禀道:“回陛下,帝君在给百姓们发糖,大家伙儿高兴,纷纷高声拜谢,这才热闹了些。”

听他这么说,嬴政轻笑着摆了摆手,“让车队慢些,等三儿玩够了再加速。”

“诺。”宦者仆射笑盈盈的钻出车外,按着嬴政的吩咐交代一番。

树木葱郁,官道两旁的引水渠里,还有前些时日下过的雨水堆积。

刘季从马车的窗缝里看向外面。

终于,又让他等到了一年一度的放风时间。

一连三年,何时是个头啊……

“唉!”刘季哀叹一声,为自己的生不逢时,在这小小的车厢里,自怜自艾。

只觉得,官道旁蹦跳的青蛙小虫,都比他来的自由。

天下这么大,怎么就没个能人刺杀秦王呢?

那些无用的六国遗贵,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丢人!

简直是太丢人了!

刘季在心里鄙视着无用的反贼们,默默的期盼着,能来个能人,给巡游队狠狠一击,他好借机逃脱。

蝉鸣阵阵,鼓噪入耳,为这闷热的天气更添几分烦躁。

张良的额头不时有汗珠滚落,衣衫尽湿。

他的身后带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两人骑马行到引水渠的一处拐弯处,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位华服公子,身姿矫健,面容冷峻。

他身旁的侍从高喊道:“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张良躲避不及,被马惊得险些摔倒。不由得气愤出声,“你那泼皮,这般赶着,是没长眼?”

“吁——”

骏马嘶鸣,那公子勒住缰绳,上下打量起张良,嘴角泛起一丝嘲讽:“这般狼狈模样,也敢走在这官道之上?”

张良心中恼怒,却强压怒火:“小子,行路匆忙,你怎敢这般无故欺人?!”

那公子闻言,嗤笑一声,手里拿着马鞭,不停的上下甩动着。

不用他出声反驳,在他身后的侍从,已经驱马上前,冷笑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这官道也是你能走的?”

张良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恼怒,挺直了脊梁,大声驳斥:“官道乃天下人之路,为何我走不得?”

华服公子的身旁,头发花白,一身灰衣,谋士模样的人凑到那人的身边,低声劝道:“公子,莫要与这等乡野村夫计较,误了行程。”

那公子敛眉沉思了片刻,想到自己身上的密信,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决定听从谋士的建议。

他冲着身后的侍从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赶路,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嘲笑着,“本公子不与你这般破落户一般见识。”

说罢,示意侍从跟上。

马蹄飞扬,转眼间一行人已经消失在官道的转角。

引水渠旁,张良的双眸眯起,满含愤恨的盯着对方消失的方向。

他这次出发,本意是想打探一番秦王巡视的路线,以备行刺之用。

自他回返,他便到处寻找能人志士,期望能拉起反秦大旗。

奈何,如今的百姓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疲于奔命,早些年认识的义士,大多都已经丧失了原本的豪情壮志。

他无法,只能花大价钱寻人,试图再拉起一队部曲。

可是,他家现在哪里还有曾经的富庶?

就算他把该卖的都卖了,也养不起那么许多的武夫啊!

幸而,苍天不负,让他在即将绝望之际,寻得了一位大力士,敢夫。

得此力士,他便无须再养其他部曲,大喜之下,他直接遣散家奴,变卖家产,一心为对方打造趁手的武器。

这一次,他如此匆忙,便是因为,敢夫的铁锤已成,他们正要赶去取货。

“公子,咱们走吗?”敢夫粗犷的声音响起。

张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眼芒闪过,调转了马头,冲着身后的敢夫挥了挥手。

“咱们跟去看看,这群人到底有什么猫腻!”

敢夫想不明白张良怎么突然变了主意,他只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听命办事就是。

“好,那咱们得快一些,晚了就跟不上了。”

“走!”

语音刚落,张良便扬起马鞭,冲着那队人离开的方向追去,敢夫也毫不迟疑,直接跟上。

两队人,一前一后,奔驰在官道之上。

没多久,华服公子一行人,便停在了一处官驿外,准备在此休整一夜之后再出发。

华服公子在侍从的搀扶下,从马上爬下,伸手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边擦汗边小声的抱怨着。

“这官道是好,只不过太过磨脚,不能放开了让马跑,要不然,咱们早就应该到了。”

在他身边的花发老者,同样由侍从服侍着,擦洗头脸。

井水冰凉,冲洗去浑身的炎热,他舒服的喟叹出声,边往官驿内的客房走,边回那公子的话。

“公子慎言,这官道主要是为了方便南北货物的运输,还是军队的转移,咱们跑太快,可还了得?”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进了客房之中,褪去外袍,舒服的坐在椅子上,放松腿脚。

“公子,可要买着冰?”一旁的侍从小心的走上前,询问着自家主子。

那华服公子闻言,立马点头应允,“多买着,给我和郑公的房间都用上。”

“诺,奴这就去办。”

侍从领命而去,不多时就端着一盆冰重新归来,放到了公子和郑公身前的桌案上。

冰盆不大,一臂左右,里面摆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冰块,给这炎热的夏季,带来阵阵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