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身形踉跄几步,稳住后又跟宋康文厮打起来。
前厅鸡飞狗跳。
宋曦晚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确定二叔二婶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她前世没机会看见他们这般不堪的一面?
“别打了!”
老夫人想要喝止,看见宋康文脸被划破,心疼得不行。
宋闻轶头疼得不行,命人分开他们。
宋康文嘴上还在哭骂,“要不是你一直嫌我官职太过清闲,我今日何至于落得这地步?”
“你没本事还怪我?我让你上进有什么错?你但凡有大哥半点能耐,我一句话都不说!”
孟氏也不是吃素的,每一句话都直戳宋康文痛处。
十几二十年的夫妻,当真极为了解对方。
对骂起来的时候一句比一句扎心,时而还会把那些破烂不堪的秘密说出,惹得在场的人满目震惊。
这,这……
“够了!闭嘴!”
老夫人颤声怒骂,大口大口呼吸才没晕过去。
孟氏到底理智些,继续道:“娘,大哥,此事你们到底管不管?”
宋闻轶噎住,这让他怎么管?
老夫人没好气地劝说:“不过就是一个外室,你至于如此容不下吗?作为妻子,多体谅点你的夫君。”
孟氏气笑了,“我还不够体谅他?”
“你说的那些话体谅在哪?况且这些年生完玲溪后,你再无所出,这外面的要是生了个儿子,正好过继给你,日后你也有个着落。”
老夫人当真不理解孟氏为何也变得如此不懂事,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孟氏面色极沉,咬牙质问:“娘的意思是,日后我还要把那个野种当作亲生儿子?”
“什么野种?那是我亲生儿子!”
宋康文不乐意了,还没个影的事就急忙护着。
宋曦晚轻摇头,二叔这样子真是老夫人亲手毁掉的,无论做错什么都护着。
难怪前世能在阿爹阿娘出事后,当即割断关系,最后和二叔一家和和美美过上日子。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辈子有没有儿子。”
孟氏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撂下狠话就转身离去。
宋康文听得心里直打颤,哼哼唧唧地投诉,“娘,你听听她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老夫人都被吓一跳,急忙叮嘱宋闻轶,“你派点人去那边保护着,免得她干出什么糊涂事来。”
宋闻轶真是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们了。
“我看糊涂的人是娘你,大理寺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扔下这话,宋闻轶大步流星离开。
宋曦晚浅笑着把金镯子带上,不忘提醒二叔,“祖母的东西藏严实点,要是再被卖了,我也不一定还会要的。”
同样留下清冷背影。
老夫人好不容易顺下的气再次乱了,指着大骂,“这个,这个畜生真是气死我了!”
宋康文甚是愤慨,“娘,他们怎敢这样对你的?!”
老夫人眼眶都湿了,咬牙道:“都怪这个贱种,自从她回来后,府中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娘,你放心,等日后我有出息了,第一个借你离开。”
宋康文攥紧拳头许诺。
老夫人感动得一塌糊涂,轻轻点头。
……
宋曦晚在家又歇了两日,准备回云鹤书院。
怎知,刚出门便被木云拦截。
一看见此人,宋曦晚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事?”
木云讪笑,“宋姑娘,王爷在王府等候您多时了。”
宋曦晚眸色微沉,“王爷找我何事?”
“属下也不知,只是让我请你去一趟。”
木云挡在前面,宋曦晚想走都难,且见过皇上和申贵妃,她也觉得该跟谢丞骞见一面。
毕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上了马车。
宋曦晚想起皇上的话,不经意打探,“听太医说,王爷的伤势还是没有好转?”
木云心道:那都是王爷忽悠皇上的。
可王爷这伤因宋姑娘而起,且宋姑娘主动问起,定是关心王爷,他可得好好回答。
“是啊,伤势太重,需要休养。”
宋曦晚一怔,所以谢丞骞不仅双腿废了,还不能人事?
木云从间隙中瞥见宋姑娘那一脸的凝重,嘴角轻勾,待会宋姑娘看见王爷定会可怜几分。
一想,他不禁加快马车速度。
一炷香后。
宋曦晚目光幽幽地看着木云,额前还飘着几缕因颠簸而凌乱的发丝。
木云讪笑,“宋姑娘,请。”
宋曦晚站在暄王府前,心再次坠入谷底。
她本是想这一世再也不要踏进这个地方的。
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静,迎面走来一个头发发白,眉眼之间含带着慈祥笑意的人。
是王伯。
宋曦晚眼眶又有点酸,这大概是在王府三年里,对她最好的人。
王伯一看见她便道:“宋姑娘,王爷在书房呢,我来为你带路。”
宋曦晚也不能跟王伯多说什么,轻点头便往书房方向走,越是靠近,心里越发沉重。
再次并非以暄王妃身份进入这里,竟没轻松许多,处处似乎都能看见她曾经活在这里的痕迹。
尤其是后院的湖泊……
宋曦晚在经过那一段路时,做足心理准备,怎知压根没看见记忆中的湖泊,不由得停住脚步。
湖呢?
王伯察觉到她没跟上来,顺着目光望去,看见一片新摘种的海棠花,乐呵一笑。
“以前这里有一个风水湖,可王爷凯旋回来后就找人填了,重新种上了海棠花,是不是还挺好看?”
“填了?”
宋曦晚格外震惊。
王伯点头,“是啊,怎么了?”
宋曦晚轻摇头,心却像是坠入那个冰冷湖泊,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果然是他回来了。
为什么要填湖?
后悔那样对她了吗?
宋曦晚周身冷意倏地盛开,即便这样,她也绝不可能原谅谢丞骞对她所做的事。
今日,谢丞骞究竟想干嘛?
宋曦晚步步走近书房,发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掠过的声音。
王伯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宋曦晚只好独自走到书房前,沉声叫唤,“王爷。”
没有任何回应。
“王爷?”
宋曦晚又试探性地叫一声,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人不在?
她正想去找王伯或者木云时,眼角余光瞥见挂在屏风旁边的画作,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