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夏无极一抬手,一个美人从脖子里摸出一个骨哨,放在嘴边吹响,婉转的声音响起,天一下子黑了下来。
不,不是天黑了。
抬头看去,居然是大片的乌鸦飞来,在空中盘旋几圈,十几只乌鸦落了下来,站在美人的肩膀上,阴恻恻地看着秦不茴和秦碧菱,剩余的鸦军都在头顶待命。
秦不茴没有害怕,她抬手再次吹响“自己人”的口哨,可这一次居然没什么用。
不过,她也不意外,之前阎如素是临时和鸦军配合,鸦军并不服从他,所以当秦不茴出现,吹响口哨,鸦军更偏向听秦不茴调遣,可这一次的美人明显都是和鸦军各自配合过的,而且她们一一对应。
秦落芸在效仿秦绮萝操控鸦军的样子,训练鸦军的战斗力更上一层。
秦不茴看向洋洋得意的夏无极:“你不觉得这盘龙山不只是秦落芸为我们姐妹选的葬身之地吗?”
夏无极一怔,蹙眉,还没反应过来秦不茴说什么,就听秦不茴嘲弄地勾起嘴角:“这也是你的葬身之地。”
脖子一凉,夏无极僵硬地转过身去,就见自己身后悬着一只乌鸦。
“玄星?”秦碧菱也认出来了。
只见下一秒玄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啄向夏无极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他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一个美人走上前来,她一吹骨哨,玄星乖乖站在她的肩膀。
“我们皇后说了,解决秦氏逆贼姐妹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不劳烦大夏的太上皇了。”
夏无极狰狞着捂着脖子:“你们这是过河……拆桥……”
美人看着夏无极白发披散,像个恶心的爬虫,嫌恶地抬脚掠过他的身体,不再理会。
夏无极觉得热血在慢慢离开自己的身体,他四处张望,终于看见宗祠檐下站着的夏日恒。
父子二人在雨中对望,相对无言。
夏无极慌了,他从来没见过夏日恒这样冰冷的视线,他冲夏日恒抬起手招了招,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救……”
他朝夏日恒爬去,从指缝流出来的血落在地上,被拖行的身体擦开,又被雨水冲刷不见踪影。
檐下谢邀雪回身打开了宗祠的门:“皇上,娘娘,进屋避雨吧。”
程宓看了眼夏无极,没有说话,第一个走进了屋子里,回身又来劝夏日恒:“皇上,进来吧。”
夏日恒看着像只狗一样在地上爬着的夏无极,他伸出一只手在向自己求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狼狈的夏无极。
他现在不想回去,反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就站在雨帘后,看着夏无极。
他仔细地看着,将此刻夏无极的样子刻画在脑海里,而心底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你看,他不过也是个会流血的人罢了,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救……”
呢喃的求救声进了,夏无极渴望活下去的视线落在夏日恒的眼里,他看着岿然不动的夏日恒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夏日恒不想救自己。
意识到这件事,夏无极慌了,视线居然变得柔软起来,他看向夏日恒的视线居然多了一份哀求。
“我们……父子……”
我们是父子,我们血浓于水,你要救我!夏无极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睛急迫地示意夏日恒。
谁知下一刻就等到了夏日恒平淡的开口:“这辈子朕最恨的就是我们居然是父子。”
你作为父亲,只教我杀戮,教我猜忌,教我爱无可爱。
夏日恒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是夏无极的儿子。
他直起脊梁,转过身去,迈步进了宗祠。
“我来。”
夏日恒对正要关门的谢邀雪说。
谢邀雪撇了一眼门外气息将尽的夏无极,退到了一边。
夏日恒上前,在夏无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门牢牢关紧。
门咔嗒一声,被木棍抵住,他安全了,从今以后他都安全了,他终于不用夜不能寐,食不能安了。
这么想着,夏日恒笑了,他的肩耸动的厉害,笑着笑着又落下一滴泪,看的程宓害怕。
等过了好一会儿,笑声弱去,夏日恒转过身对程宓和谢邀雪说:“凤啸影谍作乱,太上皇薨逝了。”
夏日恒既然想好了说辞,程宓和谢邀雪纷纷跪拜,为夏无极的死哀悼。
门外的夏无极明白自己终是等不到门开了,他不甘心,他以为自己留下了一个最容易摆布的儿子,最后却还是死在了儿子的手里。
他吃力地翻过身,看向刺目的天,只觉得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之前的幻觉,他觉得很多人在拉扯自己的身体,很多声音从地底冒出来,有他八个儿子的,有他胡乱处死的公公宫婢,有因为他无端发动战乱而死的百姓……还有贺连山。
“不要……”
他不要死!他不要死!
他一只手捂着脖颈,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不想这些虚无的人和声音触碰到自己,他躺在雨里疯癫的说着不清不楚的胡话,下一瞬,只见人一僵,挥舞的手臂软了下去,瞳孔已经散开。
可他的嘴微张着,为自己辩解的话还没说完,那双眼怎么也不肯闭上。
夏无极死了,所有人的执念终于可以消散了。
夜昙先笑了,跟着无数花容居的姐妹都笑了起来,笑完跑回秦碧菱的身侧,将她和秦不茴护在身后。
秦碧菱看着她们的身影,说:“夏无极已死,你们也可以走了。”
夜昙摇了摇头:“我不走,我当初跟着你离开花容居就再也没有过离开的念头了。”
身侧一个窈窕的女孩橙心也说:“先生,你帮我报了仇,橙心的命就是你的了。”
“我们既然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
“我们要一起走!”
一声声呼喝,换来的是美人一句不屑的:“自不量力。”
贺长安立即说:“先保护王妃。”
很快他身边的人都将刀剑对准了美人和跃跃欲试的鸦军。
大战一触即发,秦不茴从女子中走了出来,剑刃直指美人:“搞清楚了,到底是谁不自量力。”
她一翻手腕,无数内力迸发出来,形成一把无形的剑刃,瞬间割开了美人凝脂般的肌肤。
“怎么可能?”美人反应过来,“你的毒解了?”
秦不茴看了眼严阵以待的贺长安,是虚怀告诉她用阴阳调和之力可以解开身体残余的毒,她又一次利用了贺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