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海顺小心翼翼的端着鸡汤走进。
弘历与璟琴对坐,弘历悠哉悠哉的看奏折,璟琴奋笔疾书的批阅。
见海顺走近,弘历抬头问道:“乌拉那拉氏怎么说?”
海顺:“懿主儿说她夜夜惊梦,十分担忧皇上,特地煲了熟……熟地鸡汤,特命奴才献给皇上。”
弘历点了点头,毓瑚会意,上前接过海顺手中的托盘,小心翼翼放在弘历手边,掀开汤盅的盖子。
弘历蹙眉看着那盅黑乎乎的汤水,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懿症,拿起喝了一口。海顺见机悄悄退下。
璟琴仍在奋笔疾书的批阅奏折,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妥。
弘历喝了一口后,便继续拿起奏折,打算接着看,突然一阵不适,手中的奏折掉落在地上。
“啪——”
听见响声的璟琴与毓瑚一脸疑惑的看向弘历,弘历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皇阿玛?!”
“皇上!”
璟琴和毓瑚惊呆了,冲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弘历。
听见叫喊声的御前侍卫和太监们也冲了进来,看着地上的鲜血惊呼道:“皇上?!”
璟琴急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进忠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是,是,奴才去请太医。”
璟琴担忧问道:“皇阿玛!皇阿玛您怎么了?”
弘历眼前发黑,想起了当年黑暗的记忆,强撑着身体,咬牙切齿道:“乌…乌拉那拉氏!”
毓瑚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弘历喘息道:“如…如懿,穆尔……去把她给朕押过来!”
说罢,弘历又吐了一口血,晕厥过去。
穆尔领命而去,璟琴环视一周,发现海顺不见了,吩咐道:“把替如懿送汤药的海顺给本宫押过来!”
进保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太监离去。
漱芳斋
如懿跪坐在佛前,将这些日子里绣的经幡都整理了出来,整齐放好后,又坐直身体,双手合十的念经。
穆尔带着人进了漱芳斋,抓着容佩问清如懿去处后,就马不停蹄的冲进了佛堂。容佩也被侍卫们押着进了佛堂。
容佩被人压住,求救道:“主儿!”
如懿仿佛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闭着眼睛继续念经,穆尔冷哼一声,示意左右。
侍卫们会意,上前将刀架在了如懿脖子上。
如懿念经声一顿,触碰到刀剑的冰冷,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哑声道:“本宫虽被废,但仍旧皇上的妃子,你们想做什么?”
穆尔冷笑道:“皇上有旨,将罪人乌拉那拉氏押入养心殿听候发落。”
如懿惊慌失措道:“不可能,皇上不会这样对本宫的!是不是永乐公主……”
穆尔打断道:“乌庶人有话还是去御前分辩吧,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帮你?”
如懿被脖子上的刀剑吓丢了魂,颤颤巍巍道:“本宫自己走。”
如懿起身,想伸手拿出佛龛下的经幡,穆尔眼疾手快,一脚把如懿踹的跪倒在地,嬷嬷们连忙上前押住如懿。
穆尔冷冷道:“乌庶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懿解释道:“本宫有东西带给皇上。”
穆尔闻言,示意左右上前翻找,侍卫甲上去翻出一堆经幡,拿上前禀报道:“穆尔大人,只有一堆破布。”
如懿挣脱不得,只能继续道:“那就是本宫要带给皇上的东西。”
如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懿总觉得是璟琴勾结梅妃想害她,所以想把经幡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穆尔怀疑的看了看侍卫甲手中的破布,又看了看脑子不正常的如懿,无奈道:“那便一起带上。”
养心殿
弘历在搀扶下,缓缓躺到了床榻上。夏彰步履匆匆地进入殿内,正欲行礼,璟琴赶忙道:“免礼,夏太医速速为皇阿玛诊治。”
夏彰微微点头,迈步上前,为弘历把脉。
夏彰面色越来越凝重,随即双膝跪地,沉声道:“公主,皇上所中之毒,乃是剧毒鹤顶红!幸而皇上服毒剂量尚少,微臣只能尝试催吐,再以针刺之法引出毒血。”
御前众人闻言,脸色大变。
璟琴担忧的看了看弘历,点头道:“夏太医,定要全力以赴,救治皇阿玛。”
夏彰郑重道:“微臣定当尽力。”
夏彰面色凝重地打开药箱,取出长针,精准地刺入弘历的内关穴、中脘穴和足三里穴,随后又给弘历灌下了整整两大壶茶水,又将长针刺入弘历手指引出毒血。
弘历中毒后本就痛苦不堪,经过夏彰这番诊治,手指连心,更是难受至极。
好在毓瑚早有准备,早早备下了痰盆,弘历被疼醒后,便忍不住扑到床头,将腹中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吐完后,弘历又疼晕了过去,如此往复,弘历被折磨的痛苦万分,恨不得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就在此时,穆尔走了进来,行礼道:“皇上、公主,乌拉那拉氏已被押至殿外。”
弘历的一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也顾不得疼痛了,愤愤道:“把贱妇给朕押进来!”
夏彰欲言又止,弘历年纪大了,又屡屡晕厥,是中风前兆,不该再动怒了,可看着一脸偏执的弘历,夏彰又不敢再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懿狼狈的被嬷嬷们带了进来,如懿在来的路上老老实实,见了弘历又开始挣扎起来。
嬷嬷们也不是傻子,如懿一挣扎,嬷嬷们就放手,如懿失去平衡,狼狈的摔倒在地。
如懿麻溜的从地上爬起,见弘历一直盯着她,还整理了一番,不愿在弘历面前露出窘迫。
弘历自如懿进来后就掩饰不住眼里的嫌恶,如懿浑然不觉,还觉得是弘历惦记着她,见桌旁开了盖的汤盅,更是喜不自胜。
弘历张口想要训斥,却因为激动开始剧烈咳嗽,璟琴连忙上前拍背道:“皇阿玛!夏太医说了,让您千万不要激动啊。”
弘历咳个不停,如懿也想上前,但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倔强,站着原地,看见璟琴上前拍背,如懿简直压不住心中的妒火,冷冷道:“既然皇上醒了,那臣妾便告退了。”
如懿随即捏着裙摆,抬脚欲走。
嬷嬷们:?
侍卫们:?
众人都惊呆了,乌拉那拉氏看不清形势吗?她不会以为御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吧?
如懿还以为是弘历吓唬她,想再见她一面,她匆匆过来,还以为弘历要不行了,璟琴勾结林若瑶想要害她呢,现在看弘历没事,可不得继续自己的冷战么?
弘历被如懿一番动作气到,好不容易抑制住的咳嗽又开始咳个不停。
穆尔闻弦知雅意,拔剑上前架在了如懿脖子上,如懿愣住了,嬷嬷们反应过来,上前押着如懿。
可能也是知道如懿的脑子不正常,嬷嬷们也不敢放手了,押着如懿跪在地上。
穆尔冷笑道:“乌庶人真当御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如懿十分委屈,从前一直都是这样啊!怎么现在不行了?
如懿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璟琴身上,哑声道:“永乐公主,本宫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谋害本宫!”
璟琴愣住了,璟琴疑惑了,璟琴不解了,押如懿的是弘历的人,如懿这还能甩到她头上?
魏嬿婉上前狠狠给了如懿两个耳光,骂道:“闭嘴!随意攀污公主,谁给你的胆子。”
如懿没想到魏嬿婉居然敢打她,向弘历喊道:“皇上,你就这样纵着永乐公主欺凌臣妾么?”
弘历冷笑道:“你蓄意谋害朕,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几个巴掌算什么?”
如懿目瞪口呆,反驳道:“臣妾何时谋害过皇上?”
弘历见如懿不到黄河心不死,抬眼示意夏彰去验毒。
夏彰已经验过一次,现下更是轻车熟路,掏出银针放入汤盅里搅拌,不过半刻,拿出来时银针已经发黑了。
弘历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么毒的汤盅,你是生怕朕不死啊。”
璟琴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情的进展过于顺利了,弘历怎么会那么快锁定凶手是如懿呢?弘历不该是先怀疑送药的太监,怀疑御前伺候的众人,怀疑御膳房吗?
璟琴不知道弘历当皇子的时候也差点因为汤羹送命,更不知道当时置弘历于死地就是如懿的好姑母乌拉那拉氏宜修。
璟琴一番谋算,歪打正着的让弘历想起了当年的惊险,弘历自然第一个怀疑如懿这个乌拉那拉氏,更何况这辈子如懿还有个用吃食毒害大皇子的前科。
如懿听见弘历这番话,有些难以置信,磕磕绊绊辩驳道:“不…不是臣妾做的……”
弘历冷冷道:“这汤盅不是你送的?”
如懿脑子一团乱麻,她只吩咐江洲下一些令人昏睡的慢性毒,怎么会是夺人性命的剧毒?
如懿正想解释,进保进来打断道:“皇上、公主,替乌拉那拉氏送汤的海顺已被押至殿外。”
璟琴蹙眉道:“怎么那么久?带进来。”
进保解释道:“奴才带人找了海顺许久,最后在养心殿偏殿将人抓获。”
海顺被人拖了进来,进来便求饶道:“皇上、公主,奴才真的是冤枉的,奴才不知道乌拉那拉氏让奴才送的是毒汤啊!”
璟琴厉声问道:“不知道?不知道你躲在偏殿做什么?不知道御前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吗!”
海顺连忙道:“奴才本来送完汤就想在门口守着,没想到皇上喝了毒汤后晕了过去,奴才怕…怕被处置,才想着躲在偏殿,等皇上醒了再出来……”
弘历蹙眉道:“处置?谁处置你?”
海顺抬眼看了看璟琴,又连忙低下眼眉。御前都是人精,哪里会看不出海顺在害怕璟琴?
璟琴正要上前,弘历直接扯住璟琴的衣袖,璟琴看了看弘历,气呼呼的忍了下来,低眉顺眼的坐在了弘历床榻前。
如懿看见海顺这番动作后信心十足,她没有做错!她只是想让弘历看清楚林若瑶和璟琴的真面目罢了。
如懿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仰起头说道:“臣妾并未下过毒,一定是有人谋害臣妾!”
弘历被气笑了,说道:“汤是你熬的,汤盅是你让海顺送的,旁人都没接触过,何来谋害?”
如懿淡淡道:“汤虽然是臣妾熬的,但毒却不是臣妾下的。谋害皇上的另有其人!”
说罢,如懿就一直盯着璟琴。
弘历冷笑道:“你是说璟琴在养心殿,可以预料到你今天要熬汤送到养心殿,特地派人去漱芳斋下毒陷害你?”
如懿也发现她这一番言论站不住脚,仍旧倔强道:“清白二字臣妾已经说倦了,臣妾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皇上一定要说是臣妾害得皇上,那臣妾百口莫辩!”
弘历咬牙切齿道:“乌拉那拉氏下毒谋害圣上,实乃罪大恶极,给朕拖下去,凌、迟、处、死!”
嬷嬷们押着如懿欲走,如懿挣扎不动,这才发现弘历是动真格的,死亡的恐惧吓的如懿不敢再犯倔,连忙道:“臣妾熬汤时江太医也在,可以证明臣妾并未下毒!”
弘历:“穆尔,去找。”
穆尔:“是,卑职遵命。”
弘历阴鸷的盯着如懿,如懿也不敢再耍横了,乖乖的被押着跪倒在地。
两人就这样相视无言,璟琴也坐在一旁低头不语,御前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弘历迁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穆尔终于匆匆赶来,禀报道:“皇上,江洲江太医已经逃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