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健知道冰云在美容院做洗头小妹是听商会的赵老板说的。
从那天她和他说“你恨我,我知道”起,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早上起来,小保姆说她一早就出门了。晚上回来,她又已经睡了。而年底繁杂的事务也让他很烦躁,各式各样的检查、应酬……他每天忙到很晚,身心疲惫,根本没力气找她理论,人也给气笨了,不到一个星期,他已经大张旗鼓地发了两次脾气,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昨天,他好不容易看到她了,把所有理智都整装待命开赴到脑前沿,然后叫住她:“阿云,不要去上班了好不好?”
“不,阿健。我做得很好,有午饭吃,也有薪水。”
不。就是不。她准是想气死他!听见了吗?跑个小饭馆里端盘子,只为了“有饭吃也有薪水”!他准备的理智派上用场了:“不要闹了,行吗?年底我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我都快要忙疯了,你就不要再气我了,行不行?”
“我知道,阿健。”她低声说,“所以不要这样,别让情绪左右你,一个优秀的老板,自己的喜乐应该是放在最后一位的。我走了,迟了经理要不高兴。”然后他便只呆呆地看见她挤上公共汽车的背影。
自己的喜乐放最后一位?他哪都不想放了!
现在——,嗬!他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想象力。
中午的时候,他刚从两个饭局应酬下来,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又喝了一肚子酒,胃里正难受,走廊上遇到刚好也有应酬的老赵,“哥问你点事。”那个人扯住他,上下把看了好几眼,“你和弟妹吵架啦?”
他有点愣:“啊?”这事外人咋知道的?
那人拉着他往走廊僻静处走了走:“那个、我咋好像看见弟妹在美容院干活呢?”
“啥?”他都愣住了,觉得是不是酒喝进脑子里了。
“那个,这不年底应酬多吗,吃饭前你嫂子拉着我去她常去的美容院弄个头发,那个、我看那有个洗头小妹有点像弟妹,你们这是——吵架了?还是我看错了?”
哎呦,他气得胃痛。
“吵架就赶紧给人哄回来。大男人,赌什么气。”
他岔气了。觉得肚子里有股气在乱蹿,明明不是哪个器官生病,却能痛出一头薄汗。
“用不用你嫂子帮忙劝劝?”
他摇头,“你平时都咋哄嫂子的?陪人洗头?”
老赵照他肩膀拍一巴掌,“那傻女人好哄。钱都给她就好。只要公粮和钱都交够,女人没人愿意和你吵架。”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哄。”
屁,他想交都没地方交。他当即去了美容院,忍着一肚子乱蹿的气,结果……
那人一看见她, 震惊之后的眼神只传递了一个犟驴子信息:他要敢强行把她掳走或者捣乱,她下一秒就能发飙。
他才不强掳呢,不是会洗头,洗呗!点号,夹塞儿,非她不可。结果生了一肚子更大的气回来。因为他洗了头,在理发师给他剪吹的时候,她又去洗别的脑袋了!
因着晚上还有重要的晚宴接待工作,他没空搭理她,你等回家的!可他晚宴都接待完了,这都快十点了,她居然还没回来。他在地当中站了一会,平复不了火气,正准备穿上衣服去把她揪回来,听见外面开门的动静。他扔了衣服,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她都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冰云开了房门,疲倦地叹口气,也不知是谁说的“正月剪头死舅舅”?以至于恨不得是个中国人都得在过年前理个头。还好她洗脑袋是论个拿钱,但也是忙的连中午饭都吃不上,别说是她,老板也一样。老板说过年前是洗剪吹大爆发,一直到年三十上午都不会得闲,去年她下午都关了门,还有人打电话呢,说忙忘了,求她开个门,怎么也得给剪一下。然后就,不止一个人忘了。
她换上拖鞋,小保姆大概已经睡了,客厅里电视机没有关,还哇啦哇啦地演着,她走过去,刚一伸手,
“小姐,请你过来一下。”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伟健站在卧室门口,倚着门框,叉着两只手,正吊着嘴巴看她。
“什么事,阿健。”
“没事就不可以叫你吗,我有事,小姐。”伟健瞧着那人一脸疲惫,想打人的心当即又软下来:“你饿了,那先去吃完你的晚餐,然后到我房间里来。”说完“砰”一声关上门,进房去了。
冰云被剩在客厅,没心思吃晚餐,火气倒被鼓窜得老高:白天他已经闹得够了,晚上回家还要不罢不休,几步走过去,“哗”的一下推开门,发现那人正叉手站在地当中,这时便回过头来:
“哟宝贝儿!你连门都不敲一下,就往一个男人房里闯……”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忍着气,“你想让我怎样?”
“你两个问题我都感兴趣,小姐。”伟健歪着嘴,把冰云上下看了看:“我想请你坐到床上去,然后我爱怎样怎样。”
冰云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怎么,”那人吊着嘴角,上下看她:“你在等我用什么优雅的方式请你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心被这种无赖气得发痛。白天他借着洗头去调戏她,她第一次知道他那么可恶!“我从不幻想。”她转身要走,却被那人一把扯过去,语气越发的流里流气:
“那你是同意我用任何方式对你了?”
冰云看那人咧着嘴笑,挣手也挣不脱:“我知道你的权利,也领教过——”
“No,小姐。”面前的人认真地收了他的土匪笑:“我都被你逼的得说洋文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权利呢?”眼睛盯着她:“我怎么会有这种权利呢?”她听他口气变换地又说了一遍,粗拉拉的脸孔探在她的脸上方,口气猥琐得像个下流鬼,心里生气,冷着脸,盯一眼他扯着她的手,又盯一眼他,心里盼着他赶快放手,也赶快收了这不要脸的架势,可是那人并不放手,黑眼睛里倒是冷火交错地放着烟花。
“阿健,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请你——”
“好,怎么不好呢。”她的话被隔开去,胳膊仍被他握在手里,铁钳子似的捏着,人贴得越发近了,声音低柔得如同一个调情高手:“你的请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呢?”粗黑的眉毛一挑,幽黑的眼睛里装满了邪恶:“你这么冰雪聪明,当然知道就算我们是夫妻,要是你不同意我却仍然要侵犯你的话,法律也会判我坐牢的。”一只手轻轻然地抬起她的下巴:“你根本知道,却仍然这么说,你在挑逗我是不是?”她被迫抬着头,看着那火星四溅的眼睛:“你这么美丽,又是在这样的深夜,跑到一个孤独的男人的房里头,你说这个男人怎么会不想入非非呢?怎么能不想入非非呢?嗯?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多快!”
她的手被抓着按在他胸口上,被他狂跳的心脏震得发擅,她感受着那种狂乱,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危险,像一头小兽本能地感到猎手就蹲在不远处正伺机而动一样。她想抽回手,抽不动,却被他双手捧起来,放在面前轻轻揉捻着:
“这么白嫩的小手,男人抓在手里是什么感觉?它已经被几个男人抓过了?嗯?他们握着它时,也像我这么激动吗?你看着我呀宝贝儿!你这么神圣不可侵犯地站在我面前,我知道我必须得先征得你的同意。我现在就问你: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