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细的通报声还未落定,薛瑶的心便猛地一沉。
公主?哪国的公主?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时?她压下心中的疑惑,随着傅霆一同前往大殿。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映照在一张张或好奇、或探究、或漠然的脸庞上。正中央,一个身着异域华服的女子静静站立,姿态优雅,容貌清丽,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拘谨,却又掩不住骨子里的傲然。
“臣女见过皇上。”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傅霆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的女子,“你自称公主,可有凭证?”
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臣女乃北燕国公主,因国内动乱,流落至此,恳请皇上收留。”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块雕刻着奇异花纹的玉佩,双手呈上,“这是臣女的身份证明。”
傅霆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玉质温润,雕工精细,确实像是皇家之物。他转头看向薛瑶,“爱妃,你怎么看?”
薛瑶上前一步,细细打量着这位自称公主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无可挑剔,的确像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公主。可不知为何,薛瑶心中总有一丝异样,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薛瑶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只是这北燕国地处偏远,我朝与之鲜少往来,一时之间难以辨别真伪。还请公主见谅,先在宫中住下,待我朝查明公主身份,再做定夺。”
“多谢娘娘。”女子微微屈膝,眼波流转,似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薛瑶暗中观察这位“公主”。她言谈举止优雅,对宫廷礼仪也颇为熟悉,似乎真的出身皇家。但她偶尔流露出的些许细微之处,却让薛瑶心生疑惑。例如,她对宫中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例如对某些官员的称呼,似乎有些陌生。
薛瑶将这些疑点一一记下,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她叫来陈宫女,“你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北燕国的使臣入京。”
陈宫女领命而去,很快便带回了消息,“回娘娘,最近并没有北燕国的使臣入京。”
薛瑶眉头微蹙,心中那丝异样更加强烈。她又派人去民间打探,寻找与北燕国有关的消息。一个在边境做小买卖的民间老者被带了回来,他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敢说。
“老人家,你可是知道些什么?”薛瑶柔声问道。
老者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老……老朽什么都不知道……”
薛瑶叹了口气,正要再问,突然,陈宫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娘娘,李大人求见。”
李大人?他来做什么?薛瑶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让他进来。”
李大人一进殿,便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参见瑶妃娘娘。”
“李大人有何事?”傅霆问道。
李大人看了一眼薛瑶,略一犹豫,“臣……臣想为公主殿下求情……”
薛瑶心中一凛,李大人竟然为这位“公主”求情?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大人的神情,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李大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李大人额头的汗珠越发密集,他偷偷抬眼瞥了薛瑶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公主殿下流落异乡,已是可怜,如今身份未明,更是受尽委屈。臣恳请皇上和娘娘,尽快确认公主殿下的身份,也好让她安心。”
薛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大人的神情,心中疑虑更深。李大人一向谨慎,今日却如此反常,实在可疑。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李大人似乎对这位公主殿下格外关心?”
李大人身子一僵,连忙解释道:“臣只是见公主殿下孤苦无依,心生怜悯罢了。”
薛瑶微微一笑,没有再追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位“公主”。这位“公主”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然而,薛瑶敏锐地捕捉到,在她举杯饮茶时,小指微微翘起,与宫廷礼仪略有不符。北燕国与大周虽有差异,但基本的皇家礼仪应该大同小异,一位真正的公主,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薛瑶的心中,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成形。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傅霆,在他耳边低语:“皇上,臣妾觉得这位公主,似乎有些问题。”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馨香,傅霆的心跳微微加速。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薛瑶精致的侧脸上,低声问道:“爱妃有何看法?”
薛瑶压低声音,将自己观察到的疑点一一告知傅霆,包括“公主”对宫中规矩的生疏,以及李大人的反常举动。
傅霆听完,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道:“爱妃所言极是,此事确实蹊跷。”他抬头看向李大人,语气带着一丝威严:“李大人,你为何如此笃定她是北燕国公主?”
李大人额头的汗珠如同雨下,他咬了咬牙,挺直腰板,高声道:“臣可以以性命担保,她绝对是真公主!瑶妃娘娘如此无端怀疑,实在是有失妥当!”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掷地有声,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薛瑶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李大人竟然会如此强硬地维护这位“公主”。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她抬起头,目光与李大人对视,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薛瑶和李大人身上,等待着这场无声的交锋,走向何方……
陈宫女悄悄地从殿外进来,附在薛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薛瑶的脸色微微一变……
陈宫女附在薛瑶耳边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薛瑶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却依旧平静如水。她抬眸,目光扫过李大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大人如此激动,莫非是心中有鬼?”薛瑶的声音清冷,在大殿中回荡,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李大人脸色一变,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梗着脖子说道:“瑶妃娘娘此言差矣!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何来心中有鬼之说?”
“忠心?”薛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李大人对这位公主的‘忠心’,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啊。”
“臣……”李大人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他偷眼看向那位“公主”,却见她依旧神色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傅霆的目光在薛瑶和李大人之间来回扫视,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沉声说道:“李大人,瑶妃也只是谨慎起见,毕竟公主失踪多年,如今突然出现,自然要仔细确认身份,以免错认。”
李大人心中一沉,知道皇上已经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明鉴,臣绝无二心!这位公主千真万确是北燕国公主,臣愿以性命担保!”
薛瑶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李大人如此笃定,想必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吧?不妨拿出来让大家一辨真伪。”
李大人额头的汗珠再次滚落下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公主身份尊贵,证据自然要妥善保管,岂能轻易示人?”
薛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亲自去查证一番,也好让李大人安心。”
李大人脸色大变,连忙说道:“这……这万万不可!公主身份尚未确认,怎能随意走动?万一……”
“万一什么?”薛瑶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万一本宫查出什么不该查的事情吗?”
李大人顿时语塞,他求助般地看向傅霆,却见傅霆只是静静地看着薛瑶,眼中带着一丝宠溺和赞赏。
傅霆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就依瑶妃所言,此事交由瑶妃全权负责。”
李大人心中一凉,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瑶一步步走向那位“公主”,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薛瑶知道,初步的观察还不能确定真假,她需要更多更确凿的证据。后宫的耳目众多,在这里调查容易打草惊蛇。她决定从民间入手,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民间鱼龙混杂,此去不知会遇到什么阻碍,又会揭开怎样的真相……
薛瑶转身,对着傅霆微微一笑,柔声说道:“皇上,臣妾想去民间走一趟。”傅霆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一切小心。”
薛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大殿。她走出宫门,坐上马车,朝着城外驶去。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一个老者的身影,从街角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低声喃喃道:“公主……她真的回来了吗……”他的身后,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冰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你看到了什么?”
老者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