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跟上次逃难很不一样,上次起码是提前掌握了消息,一路走来人并不是太多,算是掌握了先机。
但这次去临安,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上人肯定不少,毕竟大家都不傻,都想去最安全的地方。
张平安回家路过各家的时候,打了声招呼,让男人们晚上过来吃饭。
现在这个境况,酒坊已经不开了,刘三郎等人也便失业了,好在张平安把几人安排到衙门干活,混两顿饱饭,减轻家里的粮食压力,不然更是难!
众人也没问为什么,应了后,晚上便一道过来了。
之所以没叫女眷,也是怕人太多,叽叽喳喳没一个说法,定不下来。
至于奶奶张氏,张平安相信她一定会支持自己的,这是一个十分果断且有智慧的老太太。
到家后张平安让自家老娘做了一锅稠一些的疙瘩汤,一人端了一碗。
等大家吃完后才道:“城外的情况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了,现在岳州城内也不安全,城外已经开始人吃人了,破城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咱们这些人就是那些流民眼里的肥肉,我准备尽快从南门出城绕路去临安,你们是怎么想的,说说吧!”
大柱不太愿意走,毕竟小媳妇还怀着身孕,但是困境他也清楚,闻言道:“我跟着走。”
二柱也道:“平安,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他知道堂弟有本事,跟着他混起码能有口饭吃,在城内只能等死。
“我也一样,跟你走”,金宝道。
“我也一样。”
“我也走。”
最后一圈下来,只有徐小舅不愿意走,他总觉得情况还没这么糟糕,城内目前还可以,而且家里还有一些粮食可以吃,衙门里也有活可以干,逃难太苦了,他不想来第二次!
“行,小舅,这个我也不强求,毕竟咱们也不是去享富贵,是逃难去了,路上肯定不容易,以后您自己保重”,张平安道。
“嗯,你们也是”,徐小舅回道。
徐氏忍不住插嘴,皱眉道:“万一城破了可怎么办,你还是跟着我们一道走吧!”
徐小舅摇摇头:“临安太远了,我不想去,在岳州起码过个江就能到郢州,然后一路到老家,去了临安我连以后怎么回去都不知道了。”
张老二点点头道:“我明白,三娘你别劝了!”
徐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抬起袖子擦了擦,回厨房了。
等徐小舅走后,张平安才继续道:“你们不是在衙门干活磨那些刀剑什么的嘛,还有板车,我明儿给守仓库的那人打点一下,你们下工的时候最后走,带一些出来。”
“那不就是偷?”大柱和刘三郎同时脱口而出。
金宝明白张平安的意思,解释道:“咱们都拖家带口的,不弄辆车拉行李怎么能行,即使没有牲畜,有辆车也轻松很多,而且一路遇到危险,有武器傍身总是好的。”
“就是,总不能赤手空拳去跟歹人打架吧”,钱永德很赞成。
接着问道:“衙门里还有啥可以偷的,多偷点!”
张平安白了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衙门我开的呀?!”
“金宝,你明天上午去医署那边找一个叫老扁的文书,从医署拿点常用药出来,你报我名号他就知道的”,张平安接着道。
“成”,金宝应道,又很好奇,“你用什么跟他换的?”
张平安笑道:“我托人给他开了很多路引,这算是双赢吧,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钱永德感慨:“还得是手里有点儿权利才好啊!”
二河读过几年书,见识更多,想了想道:“大家都要跑,那也就没啥所谓了,反正都是资源互换。”
“嗯,你们把厚衣裳都拾掇出来,等咱们到临安的时候估计都快入冬了,没棉衣可不行”,张平安叮嘱道。
钱永德这才想起来,“那三丫到时候生孩子咋办?”
“能咋办?凉拌!到时候再说,刀剑不长眼,没人能等她生完孩子再打仗”,张平安无奈道。
“这孩子命苦,托生的不是时候啊”,大柱道。
钱永德闻言跳脚:“谁命苦了,我儿子福气大着呢!”
大柱有点蒙:“我说的我儿子啊,梅子这胎怀的不是时候,要在老家的话还能偶尔给她杀只鸡补补,现在饭都快吃不上了,肚子也不显怀,就一点点大,哎,命苦啊!”
这话众人没法儿接,只能安慰一下!
第二日下工的时候,刘三郎几人特意等到最后走,一人拉了一辆新板车,板车上放了一些磨好的旧兵器,还有箭矢弓箭啥的。
准备出门的时候,离守仓库的人越近心跳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