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来人挺好说话也松一口气,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家里人都扶到车上坐好,我们拉着车赶紧出去。”
“等一下,撕几个布条给孩子们缠上,免得他们突然睁开眼睛”,金宝爷爷道。
张平安拿起一件旧衣服,撕成一条条地递给女眷和孩子们,道:“都把眼睛蒙上,我们要走了。”
等都蒙好眼睛后,男人们便把孩子和女人们扶上车坐好,钱永德感觉手脚都软了,道:“小舅,我能坐车上不?”
徐小舅没好气道:“我可拉不动这么多人!”
自己腿还打颤呢!
随着板车一辆一辆出去,这名赶尸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看着众人。
张平安赶着骡车带着金宝爷爷和张氏,是最后垫后走的。
原本好好的,众人已经往前走了两三百米,突然夜空中传来三丫“啊”一声惨叫!
吓得大家心一紧,徐氏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张氏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立刻大声道:“女眷和孩子都坐好,不许睁眼!”
徐氏闻言也不敢动了。
张平安停下车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后,回来道:“三姐自己把布条摘了,然后看到那些……吓到了,现在下身已经见红了,我让小舅用帕子把她嘴堵上了,免得惊到了其他人。”
张氏板着脸道:“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张平安也很生气,不管是刚才装肚子痛,还是现在私自摘布条,这个三姐从来没有一件事听人劝过。
“狼来了喊太多次最后能怪谁呢,走吧,到官道旁再说”,张氏道。
张平安点点头:“明白!”
车子又继续向前走了三四里路才到官道旁,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张平安转头望去发现那间死尸客店大门已经看不清了,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才道:“大家可以睁眼了!”
张氏和徐氏跟着去前面车上看三丫的情况,毕竟肚子这么大了,搞不好会一尸两命。
此时三丫躺在车上扶着肚子痛苦不已,下身已经流了很多血,沿着板车的缝隙滴到地上,土都染红了一小块。
张氏自己生过好几个孩子,又帮儿媳妇和孙媳妇接生过好几次,经验丰富,看了看情况,又摸了摸三丫肚子后道:“肚子闹腾得厉害,这是要早产了!”
李氏听了赶紧对大柱的小媳妇梅子道:“你回车上坐着去,不要掺和这些了。”
心里暗暗庆幸梅子是个听话的。
钱永德站一边惶然道:“这怎么就要生了,这还没满月呢?”
“这还不是怪你们自己,奶都叮嘱好几次了,不许睁眼,为什么把布条拿下来”,张平安冷声道。
“小舅子,我冤啊,你三姐她拿布条我又不知道,谁知道她手那么欠”,钱永德喊冤。
“行了,别说话,一边待着去”,张氏不耐烦道,“大柱娘,你赶紧去烧锅热水去!”
李氏忙应道:“哎!”
徐氏扶着女儿,抹着眼泪道:“三丫啊,你让娘怎么说你啊,你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该你有这一劫啊,别嚎了,省点力气,等会好生,啊!”
说完拿帕子给女儿擦了擦脸上的汗。
张平安把之前准备的止血药粉拿出来,递给张氏道:“奶,这是我之前准备的止血药粉,但是这个是治外伤的,不知道能不能用在生产上,您看着使,但愿能帮上忙吧!”
“嗯,我知道了,你也快走,女人生产男人别沾边”,张氏点点头道。
此时女人和孩子们才知道,原来刚才是碰到了赶尸人,各个不由把孩子圈紧拘在车上坐着。
三丫这一胎生得分外艰难,前几个月吃得太好把孩子喂的太大,最近一段时日又风餐露宿,体力跟不上,眼看越生气息越弱,张氏道:“平安他娘,给三丫把帕子取了,去给她化碗红糖水喝。”
“哎”,徐氏含泪应道。
三丫喝了红糖水后有了一些力气,哭道:“娘哎,我不生了,太疼了!”
张氏看三丫这样嚎不是办法,左右看了看,捡了一根枯树枝掰断了用帕子包着塞三丫嘴里:“咬着,别嚎了!”
张平安给的止血药粉还算有效,不然光流血都得要人命了,到天色微明时,三丫才艰难地把孩子生下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后钱永德欣喜地跑上前问道:“是儿子吗?”
三丫也希冀地抬起头等着答案。
张氏默了一瞬,点头道:“是儿子!”
“给我看看”,三丫撑死身子道,等扒开孩子身上的包裹后,不由尖利道:“这是什么丑八怪,这不是我的儿子!”
情绪太激动,指甲还差点伤到孩子。
“你干嘛”,张氏冷声道,“自己生下来的不知道,这不是你盼了很久的孩子吗!”说完又把孩子裹好。
钱永德倒不在意孩子长得丑,但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才问道:“是我眼花了吗,怎么孩子只有小唧唧没有蛋?”
张氏又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没眼花。”
张平安听到孩子的哭声走过来后就听到三姐夫这句话。
撩开帘子仔细看了看孩子,小小一团,甚至还没有刚出生的狗崽子大,皮肤红润,头上裹满了胎脂还没来得及擦洗,头发稀疏,五官也比一般孩子模糊。
徐氏哭道:“估计很难养活了!”